看着老实和尚的情形,牛小姐忍不住叹了口气问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其实,她问出这样的话来,不但是不应该问,更是问得多余的。
一个人,在如此巴山的夜雨孤灯下,而他的心,却是在灯红酒绿间的一个可怜的人的身边。
他怎么可能控制住自己,不让自己去见她的呢?
一个本来是超凡脱俗之外,从来不会动情的人,却是一动情,就一发不可收拾。
那情感就像是山洪突然爆发一般的,有谁能控制得住呢?
老实和尚怎么说也是人,是一个男人,而且是人在江湖之中。
江湖中人本就重情感。
所以,老实和尚只能这样把自己锁住,以免得误人误已。牛大小姐的眼睛湿润了。
在这种情形下,他还能说什么呢?
她只能离开,因为她实在是无法面对此时的情形的。
没有想到,老实和尚又叫住了她。
现在,老实和尚当然没有办法陪着牛肉汤去找吕阳和陆小凤,就算他去,也救不了。
老实和尚只能告诉牛肉汤:“吕阳和陆小凤虽然是混行天下,满嘴胡说八道,但有一句话,却是绝对不会错的。”
牛肉汤问:“他说了什么?”
老实和尚道:“他们在这个世界上,最真挚的朋友,就是西门吹雪,如果他们有什么事情的话,只有西门吹雪,才能救得了他们。”
西门吹雪,白衣如雪,他的心也是如雪。
而且自从当上了父亲,别人以为他会由神变成人。
但没有想到,他的剑法却更精进,超乎于神。
居然,让他达到了人剑合一的剑道最高境界。
老实和尚道:“和尚从来不会说谎的,西门吹雪剑法第一,他的智慧与冷静,也与举世无双。”
“不过。”老实和尚继续说道,“我已经感觉到了,一股更大的凶潮来临,就连吕阳和陆小凤都陷进去了,西门吹雪恐怕也是自身难保,我想,应该是请出两位大人物了。”
“霍休和金九龄。”老实和尚道。
牛肉汤惊讶地道:“他们不是就早死了吗。”
“阿弥陀佛,和尚从来不说假话。”老实和尚作揖道。
“那他们现在在哪儿,我怎么去找他们的?”牛肉汤问。
“他们自己在他们该在的地方。”老实和尚道。
牛肉汤不懂:“该在的地方?那会是哪儿?”
老实和尚道:“既然是该死的人,自然不能在世上面前,所以,他们就应该在。”
牛肉汤道:“大凌圆庄?”
老实和尚点了点头:“如果你去找他们,要比找西门吹雪容易得多。”
牛肉汤的眼睛亮了。
大凌圆庄,霍休,金九龄。
只是不知还来不来得及。
这个时候,西门吹雪正坐在那山颠处的平石般的青色岩石之上。
他看着远方。
将欧阳情和薛冰送回大凌圆庄后,本想再回黄石镇,却没有想到,收到了一封神秘的信。
现在,他在这儿等待着对手。
陆小凤的失踪,让他有些心乱了,不过,剑神还是剑神,只要收起心思,他就是剑。
剑是没有感情的。
也不知为什么,自从败于吕阳之手后,他就觉得,只有不断地突破自己,那才是武道。
他也知道,或许,他一辈子也不可能做到吕大哥那样的修为。
但是,至少他已经有了新的目标,有了新的动力。
想起孙秀青,他也是满心的温暖。
他觉得对她有些愧疚,不过,嫁给了一柄剑。
那又能如何呢?如果不能接受这柄剑,那又怎么可能爱这个人呢?
远处,烟云如此地飘渺花落,那是一片茫茫,什么都看不见。
但是,什么都能看得见,因为看得见与看不见,很多时候都是在心里。
花满楼的眼睛看不见,但是他的心却看得见,很多的人却是眼睛看得见,心却看不见。
在一个生命还没有开始的时候,或者是对生命完全地满足的人来说。
那就是一片的虚无了,如此混沌。
看上去,就像是一幅画面。
这样的情形,能够让人很愉快的,在宁静之中得到如此享受的。
但是,在西门吹雪这样的人看起来,这一片虚无就是生命的本身的。
有没有生命也没有生命,正是在这样的情形下,西门吹雪才似乎是能看到自己的。
这才是最重要的,近十多年,他都觉得没有看清过自己。
因为他的心与血被剑气与血气笼罩着。
当然,还加上冰。
江湖人都知道,西门吹雪,是冰山,如万年冰雪,谁也不能融化。
但是,自从有了吕阳和孙秀青,这一切都完全地改变了。
西门吹雪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的呢?
现在,只要是江湖人都知道西门吹雪,几乎没有不知道他的名号的人。
但是,又有谁能知道他的出身,他的思想,他的感情的呢?
也没有人知道他的过去。
就连陆小凤,吕阳,孙秀青,都不知道。
甚至是他自己也已经是不知道了。
当然,并不是真的不知道的,而是已经忘记了。
但是,他怎么能忘记的呢?
人生之中,有什么事情能比“忘记”更加地困难的呢?
一个人要付出多大的才能忘那些过去的?
西门吹雪用剑和血把自己的心封了起来,现在,却是融化了。
融化之后,西门吹雪还是西门吹雪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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