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黄昏,落日从那苍茫的云层中突然地露了出来。
那落日,那云霞,如此地红。
落日最红的时候,就是它即将消失的时候了。
但是人呢?人也会是如此吗?
这些,西门吹雪从来都不会去想的,也不用去想的。
人生中,总会有一些无可奈何的悲伤,为什么要去想那么多呢?想了那么多又能怎么样呢?
他知道,现在一定有一个人,要用一柄他从来都没有看到过的剑,与他一决一生。
而且,那剑法也绝对是他没有看到过的,那生死就会在一瞬间。
这绝对不只是一种预感。
西门吹雪,仗剑纵横江湖。
二十年里,出生入死已经不知道有多少次了,但他现在还活着。
这些,并不只是他剑法如神,更重要的是,他和那些笑傲江湖的剑客名侠杀手有着一个共同点!
那就是他们都着一种近乎于神般的预感,那预感无法形容。
只有一次,这么久以来,只有一次,他有过死亡般的感觉。
那就是在和白云城主叶孤城一战,他就感受过死亡的气息。
那时,他甚至都如安排后事一般地,安排好孙秀青及她肚子里的孩子。
那时,他觉得自己并不是去赴战,而是赴死一般。悲壮。
而那时,却是身不由己。
因为在江湖上,不是你杀人就是人杀你。
要想活命,只有强过对手,只有杀了对手,才不会被杀。
而对叶孤城,他并没有这样的把握。
如果叶孤城的剑不是被他的心所蒙受,那他的剑,自己真能完全地抵挡吗?
结果无法预料。
因为,就算是他的心不诚,但是他的剑却还是如天地灵物般。
这一次,他又感受到了如此的压力,但是,这种压力与叶孤城不同了。
他对自己的态度已经是漠然,剑断人亡,剑存人存。
对战的生与死并不重要。
眼观剑,剑观心,心剑神合一。
这一次,他奔波千里,斋戒沐浴,到这山的绝顶之上来。
这一次他不是为了谁,而是有约。
就约在这个地方,就约在这个时候。
他却不知道,约他的人究竟是谁。
但是敢约他的人,一定是一个非常有分量的人,而且,那人有着绝对的自信心。
最重要的是,那人一定对自己的力量和剑都有着完全的信心的。
这一点,没有人能够想象得到的。
能成为西门吹雪的对手,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是谁?为什么要约战剑下从来没有活口,也一直没有败过的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练的是杀人的剑,剑一出,必沾血。
剑不,不是自己就是对手的雪。
只是岂今为止,他的出手,只在吕阳的手中被夹住,没有见血。
在陆小凤面前,他还没有出过手。
所以,现在凡过他的剑的人,都已经倒在了他的剑下。
因为西门吹雪是江湖的神,从来没有败过。
红霞初露,红得像那害羞的少女脸上的胭脂。
这此,更是红得像是仇人剑下的鲜血。
一个人,正顺着那险峻的山路慢慢地走上山颠。
如果,他是轻功而上,或者说是攀援而上,那个人都不是一个值得让人注意的对手。
但是,那个人是慢慢地走上来的。
他走路的速度很慢很慢,那慢的程度,就像是一个怕老婆的丈夫在深夜回家一样。
又轻,又慢,小心翼翼地走进妻子的闺房,生怕是发出一点点的声音来。
恨不得把鞋子都脱掉,不留下一点声音的。
而这个慢慢地走上来的人,却穿着一绝对是很重很重的靴子。
可以断定,这个世界上绝对没有另一个人穿的靴子会比他的更重的。
因为,他居然穿着一双铁靴子!是用纯铁打成的铁靴子!
如果是一个经验相当丰富老练的老铁匠在这儿的话,让他最保守估计那双铁靴的重量。
那么他一定会说,那双铁靴子,每一只最少也会有一个最胖的人的一条大腿那么重的。
这样的重量是很难估计出来的,因为胖子不可能把他的腿卸下来去称一称的。
但是最少也应该是在十三四斤以上。
以最低的算,十三斤,一条腿十三斤,两条腿二十六斤,穿着一双二十六斤重的铁靴子。
很多人穿着极轻极薄的鞋子都会有声音,稍重一点的鞋子甚至会像是打雷一般。
最重要的是那个人还是在爬山越岭,走过极其险峻的山路。
而且,那个人又是一个超级的大胖子!
这一点,就不能不让人注意了的。
但是,那一个穿着一双超级铁靴子的大胖子,从那平地之上爬到这个高山绝岭之颠来。
他的脚步声甚至可以比一个迟归的丈夫还轻,比一个要到厨房去偷吃的小丫头还轻!
那个人,又高,又大,又肥,却又偏偏地身轻像蝴蝶一般的。
那个人头特别肥大,耳朵也是如扇,偏偏又眉清目秀,一脸都是笑眯眯的样子的。
他那样子,看起来就像是弥勒佛一般的。
但是,尽管他的笑如弥勒佛,但是让人恐惧的弥勒佛的。
如果是知道他的名气的人,宁可看到一百个拘魂恶鬼,也不想碰到他的。
而西门吹雪却没有回过头去看那个人的。
在他的心底,这个世界上,除了吕阳和陆小凤,或许真还没有一个值得他去看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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