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珊姑问着路，对面的那妇人直摇头，表示不知道，她身旁一个半大孩子却道：“妈，她说孙秀才，就是孙老头呀!”
那妇人笑道：“哦!你要找孙老头，他就住在上面第七间屋子里，门口挂着八卦门帘的就是，好找得很。”
既然已经知道了方位也就没有必要亦步亦趋的跟着沈珊姑，吕阳和楚留香都默契的换了个角都路线绕到他们所说的那个第七间屋子旁边，从小窗子的窟窿里瞧进去，只见光线黯淡的屋子里，一张破破烂烂的桌子旁，坐着个弯腰驼背、满头白发的老头子，神情瞧来有种说不出的落寞萧索之感，似是已对人生完全失去兴趣，他此刻坐在这里，只不过在静等着死亡来临而已。
瞎子，吕阳见得多了，这么一个瞎子也没什么特别之处，比花满楼差远了，他更感兴趣的是那副画，一个定格在时间里的绝代佳人，不知道到底是长成什么样子。
沈珊姑已掀开门帘走了进去，询问着画师孙秀才的身份。
孙学圃淡淡道：“我就是画师孙秀才，只不过二十年前就改行了，姑娘若要画像，只怕已来迟了二十年。”
自然没有人能领会他话里的含义。
沈珊姑道：“你改行不改行都没关系，只要你真是二十年前专替人画像的孙学圃，我找的就是你。”她一面说，一面已自长长的衣袖中取出了一卷画，摊开在孙学圃面前的桌子上，眼睛盯着孙学圃，沉声道：“我问你，这幅画是不是你画的?画上的人是谁?”
吕阳微微挑眉，等着孙学圃否认后，沈珊姑气急败坏的冲上去抓住了他的衣领，质问道：“怎会不知道?这画上明明有你的题名。”
“放开你的手，你难道也和我一样，竟看不出我是个瞎子?”
楚留香也很惊讶，在昏暗的灯光下来回搜索着孙学圃的眼睛，只可惜他这个角度正好一丁点也看不见，他看向吕阳，却发现对方津津有味的正瞧着在阴影处的画卷，好像一点不被阴影所阻碍，能够清楚的看到画卷上画着的人物。
沈珊姑呆呆的木立了半晌，缓缓卷起了那幅画，但卷到一半，突又放开，目中又闪起一线希望，大声道：“你虽已瞧不见画上的人，但你也应记得她的，她是一个美人，你可记得你曾经画过美人?”
吕阳看了眼沈珊姑，觉得她此时的表现有些有趣。
孙学圃道：“现在，我虽然是个又穷又老的瞎子，但二十年前，……二十年前我孙学圃却是个鼎鼎大名的人物。”
他空虚黯淡的脸上，突然奇迹般闪起了一阵光辉，这骄傲的光辉，似乎使得他整个人都复活了。他激动地接着道：“二十年前，人们将我比之为曹不兴，比之为吴道子，普天之下，哪一位名门闺秀不想求我为她画像，我画过的美人也不知多少。”
沈珊姑嘶声道：“但这一个却不同……你一定得相信我，无论你画过的美人有多少，你必定不会忘记她的，无论谁只要瞧过她的脸，都再也不会忘记。”
里面的气氛凝结的好像有一股暗流，吕阳忍不住的想要笑，结果他也的确笑了，在里面沈珊姑又惊又怒的看过来时，他也漫不经心的走到门前，推开门走进去，并且缓缓说道：“这画上画的可是一位天下少有的绝代佳人，宽两尺，长三尺，佳人穿着件青色的衣衫，镶着蓝边，脚下伏着只黑色狸猫……的确很漂亮，你的画技很不错。”
孙学圃整个人都剧烈的颤抖了起来。
沈珊姑却大叫道：“是你这个恶鬼！你竟然跟踪我！混蛋！”
楚留香暗叹一口气，跟着吕阳走进去。
吕阳懒洋洋的看她一眼，淡笑道：“喜欢我的女人太多了，如果每一个想要爬上我床的女人，我都要温柔深情的对待，岂不是要累死我，如果凭这点，你就要一直叫我恶鬼，我还真是委屈哈。”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他看到沈珊姑的脸色又青又白，显然只差气的背过气去。
吕阳说完后，看向了孙学圃，淡淡道：“这样一个女人，现在过去二十年了，想必早已生儿育女，样貌也是变了很多吧，她让你画了她一生最美的时刻，现在看来你反而很怕提起她似得，怎么？这其中是不是有一些有趣的故事。”
“不……不，我不认识她！”孙学圃颤抖的双手扶着桌子，桌子“格格”的响，他竟然踉跄地站了起来，踉跄着要夺路奔出门外。
楚留香一把拉回他，将他又按回椅子上，苦笑道：“我很抱歉……不过二十年，这个女人现在似乎牵扯了一些事情。”他很敏锐的察觉到了西门千、扎木合等人，与孙学圃的相似之处，难道说……
孙学圃颤声道：“几位，求求你，放过我吧，我……我只是个又穷又瞎的无用老头子，在这里安静地等死，你何苦还要来逼我?”
吕阳饶有兴致的微微挑眉，“我看你画里画的可是位性情恬淡的佳人，现在你表现的，可倒像是个可怕的魔鬼了。”
孙学圃不停的颤抖着，终于大声道：“好，我说，她……她不是个人，是个魔女。”
沈珊姑也恢复了冷静，虽然美目一直锁定在吕阳身上，右手也在暗处不断的抚摸着匕首，但也分神注意着孙学圃的动静，听到这里，不由冷笑道：“魔女?如此美丽的女子，怎会是魔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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