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手的生死存败,本就是在一瞬间里。
雨势突然弱了下来,天色有些亮了起来,那个人的动作还是那般的笔直而坚挺,但他的冷酷而镇定的眼睛里却是已经开始动摇。
他的精力,似是已经耗尽,而这精力居然是耗在了一个看不见的对手的身上。
他面临着一种随时都无法预料结局的境地,而精气与体力的消耗,远远地要比他出手攻击敌人时的消耗更大的。
而最让他觉得恐惧而可怕的是,他的精神已经极度地疲惫而近于崩溃之状。
他只觉得无法承受如此的压力,也没有人能承受如此的压力,现在他终于已经能感受到吕阳的可怕。
他也终于能明白为什么吕阳能成为江湖第一绝的人物,成为江湖上最让人觉得可怕的人物的。
只是这份气势,就已经足够让人觉得可怕了。
他的眼神渐渐地有些散乱,他的手中的刀尖指向着大地,突然,他又高举起来,刀尖向天。
然而,那刀尖却是在以肉眼几乎看不到的情形在颤抖着,那微微的颤动,只有高手才能看得出来的。
就在这时候,从暗林之中突然传出了一声长长地叹息声道:“你已经死了。”
那个人用一种充满了感叹的哀伤道:“如果说吕阳同你一样喜欢杀人的话,那么你现在就一定是一个死人了,我没有想到,号称东嬴无敌的伊贺第一忍者春雷伊次居然败得这么惨,吕阳还没有出手,你就已经败在了他的手中,真是可惜得很的。”
最后一个字说完,那个人的声音便是远去,另一个身影又紧紧地追上。
这双双而掠的身影,那轻功之可怕,是伊贺春雷所生平罕见。
伊贺春雷突然坐了下去,就坐在了那泥泞之中。
他突然从腰带中抽出了一柄短刀,毫不犹豫地一刀刺入了自己的肚子。
这时,从那暗林之中却是有着一个撑着一把鲜红油纸伞的姑娘轻轻地走了出来,她穿着一件绣满了樱花的小坎肩。
是樱子姑娘!她为何在地此出现?难道她与这伊贺春雷相当地熟悉的么?
看到樱子姑娘,伊贺春雷的手更加快了,更没有丝毫的犹豫的。
刀锋从左向右在割动着,那鲜血如箭一般地喷了出来,喷得满地都是。
然而,樱子姑娘仍是熟视无睹,并没有理会伊贺春雷的行径。
她向着远处盈盈一礼道:“吕大侠,楚香帅,今夜掌灯之时,有人会在忘情馆的情姑娘那儿等待着江湖双绝的大贺,希望两位大侠能大驾光临,不知江湖双绝有此胆识赴会?”
水晶杯晶莹透亮,七弦琴精美无比,那粉壁上悬挂着一副对联,也不知是出自哪一位才人的手笔的。
吕阳与楚留香坐在了一张桌前,一个枯瘦而矮小的白发老人,用温和而又高雅的礼仪向着他们敬着酒。
看来,这位老人非一般的人物,一举一动都是如此地优雅至美。
那白发老人道:“在下石田齐彦左卫门,虽然久居东瀛小国,却也是早慕中原江湖双绝的侠名。今日凌晨,在下更有幸能目睹吕大侠以无声无形无影的不动之剑,战胜了伊次势如春雷的刀法,使在下领悟了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的武艺妙谛,使在下大开了眼界。”
听他的话,就可以听出他对汉学各武道的修养都极深。
吕阳微笑:“石田齐先生真是太客气了,只可惜我是个不太会客气的人,而且有种病。”
石天齐道:“名动天下的吕大侠也会有病?不知是什么病?可否能医治?”
吕阳道:“这种病就算是天底下第一神医也无法医治。”
石天齐道:“为什么?”
吕阳道:“因为这是一种头痛病,只要是我一听到别人说客气话,就会觉得头痛得要命的。”
石天齐大笑了起来。
楚留香也大笑着:“但是很多人却是把这种病称之为享受,不知阁下……”
石天齐笑道:“天底下能做到如此的,除了江湖双绝,他人又岂能完全做到?”他话锋一转,又向吕阳道,“你可知道这一次是谁派伊次去杀你么?”
吕阳道:“我当然知道。”
石天齐道:“哦?”
吕阳道:“因为那个人就是你。”
石天齐微笑着道:“那我为什么要派他去杀你呢?”
吕阳道:“这个答案我或许也猜到了一点。”
楚留香截口道:“很多人都是如此莫名其妙的出手,可惜都没有成功,因为他们都想看看,吕大哥是不是真如传说之中有那么大的本事,能解决一切事端的。”
石天齐似是很感兴趣般地道:“那结果呢?”
楚留香微笑着道:“结果就证明了一点。”
石天齐道:“哦,证明了什么?”
楚留香道:“恰好更加证明了,吕大哥真是天下无敌,只为这个臭小子更加增大名气罢了。”楚留香大笑起来道,“倒让我们这些朋友,变成了他的陪衬了。”
石天齐大笑道:“楚香帅当然也是江湖了不起的人物的,提起香帅之名,江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是永恒至理的,就是楚留香也是欣然不已,含笑着道:“阁下过奖,过奖。”
石天齐面对吕阳微笑着道:“那阁下现在恐怕也已经猜出来了,老朽为什么要证明你是否有传说中那么大的本事了,是这样的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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