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林叹了一口气道:“既然恨比爱更让人记得长久,而我们之间又……”他叹了一口气,慢慢地喝下杯中的酒。
流月道:“但如此一来,郡主不就离你越来越远了么?”
“……嗯。我从前就一直想要当她心目中最重要的男人。”韩林一边伸出手在酒杯上轻轻抚摸,仿佛抚摸的是世上最宝贵的宝物,一边合目用十分怀恋的语气温声道:“仇比海深,恨比天高。她此时越误会我越恨我,以后就越忘不了我。光凭那点儿浅薄的爱意,彼此的感情绝撑不过百年。你没发现么,越是爱恨交加的痛苦情感,越像月光下的百合,美到灵魂都战栗……”
流月听得心惊胆战,她垂下头不忍再看韩林的眼睛。
明明是宛若明月般皎洁的公子,明明是这般温柔眷恋的眼神,为什么会说出的话这般悲伤寂寞,透着一股令人发憷的绝望的疯狂和偏执?
流月沉默了,韩林想到了刚才韩冰的话,淡淡地问询道:“容雪说因为吕阳,韩冰的性情大变,你觉得怎么样?”
流月小心翼翼地看了眼韩林的神情,他依旧是那副闭目养神的样子。
流月思忖了片刻,便是轻声细语道:“属下跟郡主接触不深,只是听苏凌风讲起,郡主变得温柔活泼体贴了许多……像换了个人……”
“时间会让一个人成长。”韩林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捏着酒杯摆弄,颇为感慨地说道。
他把韩冰这一切的变化归结于时间,这样他能好受一点,可他心底很明白三年的时间加起来,也不如遇到一个能让她脱胎换骨的人作用大。
但他绝不会说出口。就算韩冰已经不是从前对他倚重信赖的小姑娘,他也要让回忆静止在从前,绝不往前走。
“嗯。时间不仅能教会人成长,也能教会人看人。”流月应了一声,她想到了苏凌风,颇为感触道:“一个人究竟对你好不好,要走到老才知道……”
流月的话未说完,韩林神色突地变得十分凝重,他严肃地道:“来了!”
韩林的话让流月愣住,她不明白地问:“……什么来了?”
没等流月反应过来,她脖子上就多了个冷冰冰的触感——是匕首!
一把锋利的匕首紧紧抵在她脖子上,血珠从压痕中渗出。
好快的速度,流月额头沁出了冷汗,她连反应都来不及,这个人如果想取她性命,简直易如反掌。
“你为什么要为难她?她毕竟并没有做错什么。”韩林依旧正襟危坐,一动不动,他皱了皱眉,脸色有些难看地望着容雪的动作。
“为什么?”容雪意味不明地古怪一笑,手中的匕首突然压紧,让流月发出了一声惊叫。
容雪脸上挂着古怪的笑容,阴阳怪气又道:“苏凌风不顾她的性命,偷偷把吕阳放进崂山。既然他让我不痛快,我又为什么要饶流月性命让他痛快?”
韩林不再说话,他缓缓直起身站了起来,他走到容雪面前,居高临下地直直盯着她。
突然,韩林嗤笑道:“你还是这么急躁,为何不能多点耐心?”
说完,韩林硬生生掰开容雪制住流月的手肘,握着她的手腕将她从流月身后拖了出来。
他拉住容雪的手,用了个巧劲卸掉了她手中的匕首,匕首当啷掉在了地上。
在容雪仇恨的目光中,韩林神色平静地好像在跟她讨论午餐,只淡淡道:“苏凌风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我一点都不想杀吕阳。你很清楚,比起厌恶吕阳,我更厌恶你。”
容雪隐忍的怒火有了宣泄的出口,她上前一步,揪起韩林的衣领,就像是看一个怪物一般的。
她冷笑着将韩林打量一番,恶毒道:“厌恶我?恨我?太迟了!有些事我已经用你的名义做完了,尤其是康萧的死,就算你和韩冰之间玩的是声东击西的小把戏,那也没用了。”
韩林没搭理容雪,他偏过脸,转向手按在腰侧佩剑上的神色紧张的流月,温和地道:“你脖子在流血,先下去处理一下。”
流月愣住了,韩林从容不迫的表现舒缓了流月心底的紧张。
流月稍稍地一迟疑,就将半出鞘的剑缓缓收了回去,她警惕地盯着容雪瞧了许久,最终还是咬了咬牙,转身缓缓地退了出去。
“哼,你倒是会做好人。”见状,容雪冷冷地出言讽刺道,她松开抓着韩林衣襟的手,双手环胸,不怀好意地扬了扬唇角:“可惜,在韩冰听到或看到的事情里,都是你韩林一直在作怪。而且,她已移情别恋地爱上了吕阳,就算你们二人的交集只不过是一场虚假的骗局,你们的感情也再不复从前了。你再不与吕阳争,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韩林眼睛带着冷漠与疏离正睛正瞬也不瞬地凝注着她,一字字平淡道:“爱又如何?恨又如何?一年,两年,十年,二十年,她早晚会发现永远陪在她身边的,最终还是我。”
容雪听完,放肆地大笑起来,她一边笑一边不无嘲讽地冷冷道:“好好好,真伟大。我就要你亲眼看看,争与不争的区别。”
容雪说完,冷哼一声就要甩袖离开。
“站住!”韩林平静无事的神情出现了一丝裂痕,他又惊又怒地喝住她,苦苦劝说道:“你不要胡作非为,你难道要让韩冰更加讨厌你么?”
“呵。难道她现在讨厌我还少了?”容雪转过身,冷眼凝视着韩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