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恐怕要让陈施主失望了。”金玄微微一笑，“施主有所不知，贫僧长在莆田少林。鄙寺临近水域，时隔数百年，对西方密宗已经不甚了解，反而倒是和东瀛扶桑的净土真宗、禅宗弟子多有往来。贫僧虽对梵文略有涉猎，但学识浅薄，恐负所托。”
陈莲道：“原来如此，倒是我妄求了。”
温暖的阳光中，可爱的少女闲适坐在地上，一边从馒头皮上捻下碎屑喂鸟，一边不时往嘴里塞两口。
稍远处，年纪略长的布衣少年和僧衣少年并肩而立。三人侃侃而谈，这明明应该是颇为奇怪的画面，此刻看起来却是无比和谐。
天南海北地聊了约有一刻钟，陈莲吃完了馒头，拍了拍手起身，身边的鸟雀便四散而去。
她回房中取出那埃及药典的译本，又顺手带上另外两本不常见的论典孤本，一并拿了出来。
金玄果然饶有兴趣地看了半天，甚至书中有几个梵文，他也沉吟半晌，对陈莲说出自己的译解。陈莲连忙拿了纸笔记下，说要等回去后和太夫人一起推演。
不知不觉太阳便过了顶心。
君成笑一直在旁做陪，这时看了看天色，笑道：“差不多是用午膳的时候了。不知在下等今天可有口福品尝大师的手艺？”
金玄道：“蒙陈施主借阅这乌戈山离的药典译本，贫僧方知大千世界，果然无奇不有，正当相谢。若陈施主不嫌弃，就由贫僧整治一桌斋食相谢，如何？”
“方才听君成兄夸赞大师手艺，小女子已经十分好奇，正是求之不得。”陈莲微微笑着，一揖为礼。
“那好，”君成笑抚掌道，“大师需要什么材料，我让厨房去准备。”
这个一直温文尔雅的僧衣少年，闻言竟是瞪了他一眼，皱眉道：“让你那些十天半月不洗澡的丐帮弟子碰过的东西，还能吃么？两位，请随我来。”
说完，便率先离座朝大门走去。
君成笑微微苦笑，对陈莲低声道：“金玄大师什么都好，就是有些洁癖，对吃穿十分地在意的。”
陈莲不禁莞而一笑，也轻声回道：“虽然俗话说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可由他这般爱干净的人做出来的东西，吃着心里总也舒坦些。”
金玄亲自在市集上采购了时鲜蔬果，君成笑和陈莲一起帮忙提着，三个人闲谈间便到了城东的静安寺。
君成笑和那里的住持相熟，立刻借了厨房来。金玄洗手焚香，随后让两人先到前面等着，便在那里忙碌起来。
诱人的香气渐渐从厨房飘出，越来越浓烈，勾得人谗虫大动。
尽管闻香味就知道这桌斋饭必然不俗，但待菜肴陆续上桌，陈莲还是忍不住惊叹了一番。
这一桌菜看上去荤素俱全，最妙的是将荤食的肉质口感都模仿得惟妙惟肖，偏偏入肚又没有肉食的肥腻感，多了一些斋菜特有的清爽。
那些荤菜式样，其实都不过是豆腐等素材做成，却又如此地相似，确实是美妙之至。
君成笑说他整治的素斋“天下无双”，看来却不夸大。
三人边吃边聊，席间君成笑对金玄笑说道：“大师可知道，方才陈姑娘在等待的时候，可是去了后院的藏经楼呢。”
金玄道：“哦？”
“我虽不通佛法，但却和大师一样，平生就爱读书。寺中历代住持书法清奇，便单是赏鉴前人遗留的墨宝，也已经是件乐事。”陈莲微微一笑，“更何况，要品尝大师这桌斋食，胸中岂可尽装着俗事？”
“陈姑娘情趣高雅，倒是金玄大师的知己了。”君成笑有些戏谑地笑道，“可惜大师的好斋菜，平时尽落在我们这些大俗人的肚子里。”
“凡要出世，必先入世。否则我又怎会结识你这个丐帮弟子。”金玄依然一派温雅，淡淡笑道。
“说起来，我却有一事不明白。”陈莲有些好奇地问道，“大师茹素，怎么能把荤食的味道做得如此惟妙惟肖？”话刚一出口，才发现自己问得貌似有点难度，于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啊，如果是天机不可泄漏，大师不说也无妨。”
还……真是很教人不好回答。金玄面上微有错愕之色，君成笑却先笑了起来：“陈姑娘还真是直言无忌，倒教我想起一个人来。”
金玄面上也露出一丝微笑，啜了口清茶道：“君成兄说的莫非是吕阳？”
君成笑道：“正是他！”
陈莲心里微微一跳，面上却一派好奇地问道：“两位所说的，可是人称江湖双绝的那位？”
“不错。”金玄抬眼望她，含笑道，“陈施主也认识吕阳吗？”
“我怎么会认识？不过江湖双绝的名号响亮，我虽不是江湖中人，酒楼茶馆里倒也时常有所耳闻。”陈莲微微一笑，“能让盗之一字透出风雅意味，这位想必也是奇人了。”
君成笑喝了一口酒，有些似笑非笑地开口：“吕阳风流倜傥，是多少少女的深闺梦里人，陈姑娘可是曾有动心？”
“我？还是算了吧。”陈莲不禁失笑，“小女子相貌平平，当不得江湖双绝的红颜知己，难不成还要巴着他踏月来访鄙家太夫人的那两支百年成形何首乌么？”
这番话其实也是实话。自从当年初遇铁随意后，她有时遇见江湖中人闲聊便上了心，果然陆续听到过不少关于吕阳的事迹。
特别是铁随意对吕阳极为地推荐，她便也是有些向往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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