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随意实在也是蓝太夫人之外,唯一知道她济南之行发现林成意中毒的人。
吕阳自然不会对她不利。
如果……
“陈姑娘?”舱门口传来一个柔和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陈莲转头望去,看到苏蓉蓉托着一个食盘,微笑着走到她床边。
“这是用鸽汤炖的清粥,还有一些酱菜。我想以姑娘现在的身子,恐怕经不得油腻,还是吃这个最好。”苏蓉蓉将食盘轻轻放在她床头几案上。
“有劳了。”陈莲点头致谢,从她手中接过牙箸。迟疑了一下,她抬头问道:“苏姑娘,你能不能陪我坐一会?”
现在的她才刚死里逃生,心绪极其不稳,无法真正冷静地分析细节。所以,最好什么都不要想,先把身子养好再说。
苏蓉蓉笑着点了点头,在她身边坐下。只是当陈莲端起碗的时候,脑海里还是不能自制地,极快闪过一个念头。
铁随意……现在的你,在做什么呢?
天色已晚,无心山庄被笼罩在一片银色的月光下。偌大的庄院中,只剩下几处窗户还隐隐透出晕黄的灯光。
书房中,铁随意静静坐着,身边桌上是一盏明亮的油灯。那当然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因为房里的另一个人。
铁随意道:“你是说,吕大哥与陈姑娘从到了那个渔村后,第二天便失踪了?”
那属下道:“是的。”
铁随意道:“那个村子可有异常?”
那属下道:“属下仔细看过,确实都是些普通的渔民。”
铁随意沉思了一下,又问道:“那么,村子里最近有没有什么人死亡?”
那属下道:“村口的一个老渔民,十几天前染风寒死了。留吕大侠]、陈姑娘宿夜的老妇似乎当时曾照顾他,怕是被传染了,两天前也死了。”
那属下道:“陈姑娘可有为那老妇诊治?”
“这……”那人看见铁随意紧皱的眉头,顿时醒悟过来,脸色一白,低头道,“属下疏忽了,请少主责罚。”
堂堂江左蓝氏的传人啊!若是连个风寒也治不好,岂不是天大的笑话么?
铁随意只是一挥袖:“再去查!多带两个人,有什么发现立刻来回报。”
那属下道:“是!”
听着那脚步声渐渐远去,他伸出手,摸索到了烛火散发的热气,一挥袖便灭了灯。
静静地在黑暗中坐了半晌,铁随意俊秀的面容沉静如水,那紧皱的剑眉,始终不曾松动分毫。
舱房的桌上亮着一盏油灯,陈莲披着件月白色的外袍坐在桌前,笔杆轻点下颌,深思地望着眼前的一张纸。
半晌,她轻抬秀腕,轻轻划去纸上的“铁随意”三个字。
刚清醒时她确实不够冷静。对方也许没有必要对一个将死的人说谎,但是──
也没必要非得说大实话。
无论如何,此刻的铁随意都没有要害她的动机。这两年两人每月通信,堪称知己。论情论理,都不该是他暗算她。
以蓝太夫人的谨慎,若是有什么仇人的话,一定早就告诉她了,尤其是当她独自出门在外的时候。
更何况,她甚至还不姓蓝。
但是蓝太夫人将她当成亲孙子一般的,不可能有蓝家的人对她不利。
难道是吕阳?
突然之间,陈莲狠狠地骂了句自己,怎么可能怀疑吕阳呢?
这是天大的笑话的,哪怕是天底下所有的人都会对她不利,吕阳也绝对不会。
她相信吕阳,无理由的相信。
那么,她所能想到的,就只剩下两个理由。
还留在纸上的,是“奇毒”和“济南”两个词。
若说是因为想要查找铁随意眼中毒素惹来的祸,那么他那个仇家也未免太可怕了些,竟然对山庄里发生的一切都了若指掌!
无心山庄怎么说也不是浪得虚名,世界上……真的会有那样神通广大的人存在吗?
而济南……
之前她倒是忘了,当日她曾在林夫人手中留字,所以,林夫人也是知道她秘密的人。
而她离开无心山庄前,最后得到的消息是林帮主故去,君成笑接掌帮主之位。
林夫人对丈夫情深意重,伤心欲绝之下,或许一时激动,泄露了什么?
可是……当初那个聪慧女子眼看丈夫一天天因中毒而衰弱,尚能不动声色地和君成笑周旋,甚至不知用什么计谋,逼得他不得不到金陵来寻医。
那样的人,心智绝对是无比坚忍的。更何况对林帮主的死,她应该早有准备,怎么会这样沉不住气?
陈莲不禁深深地叹了口气,只觉得自己好像陷进了一团迷雾之中。眼前明明依稀有着些什么,可就是看不清楚。
这些疑惑,她是不是要与吕阳说明呢?但是也不知为什么,她的心中有些不服气,她很想自己来找到这些答案。
尽管她知道,只要告知吕阳,说不定很多疑惑都可以迎刃而解的。
陈莲又低头看了看那张纸,她忍不住苦笑一声。
无论是因为哪个理由遭遇谋杀,似乎都和毒脱不了关系。自己这些日子来,还真是活得精彩刺激的!
微微摇头,陈莲站起身来打开舱门,走了出去。
到底是在水底下泡过并突破,之后又是因为外力而强行脱离龟息状态的,差点儿走火入魔,这对身体损害不小。
所以这两天每天十二个时辰,她倒是有七八个时辰都在睡觉。只是,这休息的两天内,吕阳不过来看了她两三次,什么也没提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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