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花四姑的这句话,柳玉茹的心中登时就涌上了一股暖意来。
须知花四姑是什么样的人,她是如何聪明,看事情如何透彻,自然也是熟谙做人的道理,明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平常自然是不会多管闲事。
事实上也是如此的,花四姑平素除了对乔五侠的事情最为上心,别人的事情,即使是管,说到什么的时候也都是点到为止,哪里会讲得这般明白?
若不是此时此刻将柳玉茹视为知心之人,又如何会对她说出这种推心置腹的话来?
因此,柳玉茹对花四姑充满了感激之情,也明白,她对自己所讲的,都是出于真心为自己着想的话。柳玉茹向着花四姑的方向探了探身体,轻声道:“花四姑,谢谢你。”
“今日我们能有同住一室的机会,也算是有缘吧,说什么谢不谢的。”花四姑微微一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其实,她平日里,也是从来没有对任何人透露过自己的心事,更不要说是讲出她对乔五侠的感情了。
可是今日,大抵是因为看到柳玉茹为情所困的样子,感同身受,所有才会把自己心中所想也和盘托出吧。
两个女人又都沉默了下来,静静地听着窗子外面下雪的声音。
雪似乎越发的大了起来。沙沙沙地掉落在地面上。
可是,风却是渐渐地小了,已经听不到有什么风声。
这样的夜,越是显得静谧,越是让人心里有些空落落的感觉,越是升起几分茫然来。
许久,花四姑才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唉,感情这种事情,还真是令人难过得很啊。”
柳玉茹附和着,轻声道:“我本以为,我永远也不会遇到这样的事情,可是,谁知道,见到了他,竟然让我,让我也这样陷入其中。”
花四姑摇了摇头,道:“这也是缘,或许你不会想到,但是上天早就已经是注定好了的。”
柳玉茹又是沉默半晌,才道:“花四姑,你和乔五侠,也是有缘人。”
花四姑道:“我们,这缘,不知道究竟是有没有呢。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孽缘。”
她的声音之间,带着几分苦涩之情。
对于这段感情,花四姑从来都是颇为犹豫的。
如她这般的女子,在什么事情上,有过这样的考虑再三裹足不前呢?
柳玉茹忙道:“怎么会是孽缘?我见过那许多成双成对的人,可是,如你们这样相配的,我还是第一次看到。”
花四姑不由得笑道:“你这小丫头,人不大,嘴倒是甜。”
之前花四姑一直是叫柳玉茹“柳姑娘”的,如今二人亲近了许多,连称呼都变了。
柳玉茹抿嘴一笑,道:“我说的,可是真的。你看乔五侠,虽然生得人高马大,也不是没有主见的人,可是就是喜欢听你的话。你呢,冰雪聪明,对于什么事情,都能想到别人的前面去。这世上,还有你们这样珠联璧合的人么?”
花四姑虽然是脸上还带着笑意,却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柳姑娘,有些事情,你想得实在是太过简单了。我们怎么会相配呢?你看乔五哥,虽然不是什么英俊少年,但亦是器宇轩昂,风度不凡,可是我——”花四姑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声音黯淡了下去。
对于自己的长相,一直都是花四姑心中的一个痛。
虽然,平日里花四姑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神态自若、谈笑风生,每个人也都是尊重她的,看似花四姑全然不在意自己的长相。可是实际上,又有哪个女人会真的不在意自己的容貌呢?
若是平常的女人,长成了这个样子,定然是日日哭泣,哀怨上天不给自己一个好相貌。花四姑不会这样做,但是并不代表她心中不难过。
花四姑在乎,可是她不能说。
她有时候甚至觉得,自己这个“巧手兰心女诸葛”在这一点上,甚至比不得一个普通女人,连自己心中的愁闷,她都不敢表露出来。
若是被别人知道了,花四姑会在意自己长得丑,只怕是不光会受到嘲笑,更是会令得许多人看轻了她。花四姑明白,自己既然已经在这个地位了,便要为此而付出代价。就算是在意的事情,也要做出云淡风轻的样子来。
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便是如此了。
在之前,没有遇到过乔五侠的时候,花四姑倒是也不觉得什么。
花四姑安慰自己说,女为悦己者容,既然自己没有心仪的人,也从来没有过嫁人的打算,那么长的什么样子,又有什么所谓呢?
可是,她却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真的遇到一个心仪的男子,并且,在那一刻,花四姑真心地为了自己的相貌伤心起来。
柳玉茹试探着轻声问道:“花四姑,你和乔五侠是如何认识的呢?”
花四姑依旧是轻轻地摸着自己的脸,并没有讲话。
柳玉茹以为她心中难过,或是有什么事情不方便说的,被自己问到了不愿意回答,连忙又道:“对不起,是我逾越了。若是不方便讲,就当我没有问过吧。”
花四姑缓缓地摇摇头,苦笑着道:“没什么,我只是在想,若是我从来没有与他相识过,那边好了。我的心中,便永远也不会被这样的事情所困,永远也不会因此而觉得难受了。”
柳玉茹道:“我觉得乔五侠不是以貌取人之辈,你何必妄自菲薄呢?”
花四姑道:“即使他不是,我自己心中,也是无法释怀的。”
柳玉茹不由得也是叹了一口气。
她很想说点什么劝劝花四姑,但是她又觉得自己似乎想不出来劝说她的话。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