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志强或许是因为在精神病院受虐太久,体力下降的厉害,再加上之前一直都紧绷似箭,没有片刻歇息,这会儿明显有些疲累。
见他脸色发白,额头直冒虚汗,我强忍着没有催他马上行动。
臧志强缓了一会儿,才小声对我说:
“我不知道你对机关销器了解多少,有没有听过,有一种机关,是能通过声音触发的?”
“声音触发?”我蓦地想起,下来前,老钭附在我耳边说的那两句怪话。
他说那话的时候,我压根没听懂,只是觉得其中必定大有深意,却来不及也顾不上那具体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一定要我按他说的做。
现在听了臧志强的话,我倒是模模糊糊想到了其中可能存在的蹊跷。
臧志强也知道当下不是多说的时候,直接对我解释说,他先行下来,为的是尽可能快的探明下方状况,结果真被他发现了一处极其凶险可怕的机关。字
他并未细说那机关的构造,只是说,那机关是利用声音触发的,一旦发动起来,这一整座结合了三阳道总坛建造的邪墓,都会塌陷,甚至连地面的废楼都会跟着倒塌。
我听得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我现在不能够确定,我们所在的位置距离地面有多深。可真要照臧志强说的那样,就算我们不下来,地表楼宇倒塌,我们活命的机率也几乎是零!
臧志强说:这种墓葬中的机关,在倒斗行内的学名叫音冢。
对于‘音冢’,他也只是听行内的前辈说过,没有亲眼见过。
据说这音冢机关,并不是所有声音都能触发引动的,而是设计建造墓葬的人,通过不为人知的高明手段设置,一旦有特定的声音发出,就会引发机关震动。
到那个时候,不管是倒斗人挖的盗洞,还是造墓人为自己留的逃生之路,都会随着墓葬的塌陷被彻底封死。
“我让你扔下老钭,是怕受他拖累,现在看来,我真没想错。”臧志强像是才想起什么,问我老钭去哪儿了。
我实话实话,臧志强看我的眼神有些诧异,最终咧嘴干笑道:
“这应该就是兵和贼的区别吧。呵呵,看来你能顺顺利利来到这儿,也不单是靠运气的。”
臧志强的话听上去有些跳跃的厉害,我却全然听懂了他话中的含义。
机关门也是外八行之一,严格来说,老钭这个造墓人,在外八行中也属机关门。
对于机关门的种种手段,我虽了解不多,但却相信音冢的存在。
乍一听起来,音冢似乎匪夷所思,可如果用现代科学解释,利用特定频率的声音,引发共振,致使一座庞大建筑的倒塌,绝非不可能办到。
老钭无疑就是掌握了这种常人看来不可思议的手段,并且用在了这邪异的活死人墓中。
只是,他在这墓中布设音冢,究竟是按墓主要求,还是出于别的目的呢……
不管是什么目的,没有带老钭下来绝对是正确的。
在我下来之前,他貌似已经告诉了我,触发音冢机关的方法。
我相信他本人绝不会存心害我们,可如果真带他下来了,他会不会因为某些突发状况,自己触动机关,把我们全都活葬在这里,可就两说了。
别忘了,一直跟着我们的,那个幽灵般的家伙,似乎是单单对他十分的憎恨,一出手就要了他一双眼睛,而初衷则是想要他的命!
臧志强说,以他的直觉,那‘幽灵’非但不会害我,而且似乎还在暗中帮我。
但我却感觉,那‘幽灵’的性格似乎不怎么稳定。
她或许不想害我,可一旦她和老钭正面相对,很难说她会不会失去理性,为达目的不惜将所有人当做陪葬。
臧志强又歇了一会儿,直起腰抹了把光脑门,“别耽搁了,走吧。”
两人继续下行,越走越是心惊。
这下面的楼梯虽然仍是‘之’字形,却不止一个拐角,而是一直往下延伸。
可以肯定,这里的工程,才是当初和三义园一起建造的。虽然不比三阳道的总坛那般宏伟神叨,单是这似乎能直通地底幽冥的深度,也够让人发根悚立了。
臧志强忽然连打了两个喷嚏,哆嗦着从百宝囊里摸出一粒朱红色的药丸,刚要往嘴里送,见我看着他,尴尬的笑了笑,“这是我们本门的祛尸丹,能避尸祛阴。我这里还有两颗,但是普通人的体质是不能服用的。”
“别废话了,赶紧吃了吧。”
无论他是什么身份,之前做过什么,能陪我走到这个地步,我对他也只有感激,再无其它。
实际上随着不断的下行,我也已经感觉到,气温一直在下降。倒不是单纯的冷,而是阴冷中似乎还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潮热。
这种冷热交织的矛盾感觉,实在让人难以忍受。
或许因为体质和环境原因,我只是觉得十分不舒服,臧志强的反应要强烈的多。
看他身体不停发抖,显然是感觉冷,本来惨白的脸色,却变得红通通的,脑门甚至还一直在冒汗。
我这会儿是真顾不上想太多了,从暗藏音冢机关的那一层下来的时候,我一直在数楼梯的拐角,到目前为止,居然已经经过七个了。
每个拐角按一层楼算,不包括音冢上头,单是下面就已经超过二十米深度了,而且还在继续延伸,就像没有底一样。
臧志强服下药丸后,气色好了很多,反过来安慰我说:
“你不用太紧张,比这深的墓我也见过。所以啊,千万别小看以前的帝王财主,他们可比现在的资本家有魄力、会花钱。
其实要说起来,我要说我不爱财,我自己都他娘的不信。可这墓实在邪性的厉害,真他妈勾起我的好奇心了。
对了,你只说要找活死人,我特么还是想问,那到底是活人还是死人啊?我都被弄迷糊了!
还有,你说找活死人是为救人…这点我是真服你。一个从来没下过斗的人,为了旁人敢下到这儿,说老实话,我特么都羡慕你要救的那人了。
人活一辈子,能有一个愿意为自己上刀山下火海的人…那这辈子就真是没白活!”
我暗暗翻了个白眼,还以为盗墓贼都胆大包天呢,敢情也和普通人没两样,一下子变这么絮叨,他这是心里也害怕啊。
我想跟他搭话,可到了这会儿,也不知该说什么。
刚想随便敷衍两句,忽然,就见他一屁股坐在了台阶上,表情先是惊恐无比,跟着眉眼一松,惨然一笑:
“艹,祖师爷的规矩不能破啊,我犯忌讳了,遭报应了……”
三月,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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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
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
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
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
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
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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