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正式开始比赛还有二十分钟，领导们在观众席第一排坐定。第一排未必是最好的位置，既靠前又靠下，要观看面前这一大堆屏幕，总有颈椎强直的危险。但是规矩就是这样，领导坐第一排。领导也很难受。
况且往年市里的战车道比赛，从来没有什么电视台转播，随便一点也是可以的。看了一半溜号也未尝不可。今年不知怎么的，通市战车道联盟居然成功把转播权卖出去了。摄像机是不是就要扫一眼领导，就连上个厕所都没的自由。
“一点四十分，双方准备出发前往备战点。”裁判掐着点宣布。场上使用的校时工具都是随时接受原子钟卫星授时的，保证准确。事实上使用这样精确的设备没有其必要性，但为了看起来像回事儿，还是这么安排了。
“双方队长握手后，队伍登车。”
上回说过双方的战车已经在起始地点等着了，而双方队员还在观众区或者说裁判区，等着表演性质地亮相。
启秀中学队伍里立刻出来了一个女孩子。当然一般也只能出来女孩子。一米六多点的身高，头发很短。虽然没像邓琛那样留着板寸，但也没遮住脖子。很男性化的打扮。
“通市启秀中学，雷霆战队队副，林润沁。”
林润沁向一中的队伍伸出手。
这一下，程梓鸢和司净石的脸色同时变得不好看起来。
程梓鸢知道，握手的规矩很多。比如长辈要先伸出手。
无论林润沁知不知道袁芮琀是队长，她和一中队伍里的任何人比较起来也最多算学姐，算不得长辈晚辈。
那么，无非就是在暗指一高中的队伍刚刚成立，在她们这样的老牌子面前不够看。
而且一般赛前握手都是队长来，何况这是开幕赛。你一个队副冒出来是几个意思？
对方还起了个花里胡哨的名字。不知道俄克拉荷马州人民有没有同意。
看司净石的表情，她应该也是知道这些的。
“不好意思，队长在训练中受伤，现在还在医院里。只能我来了。”林润沁笑着说，表情很友善。看样子似乎没什么很大的敌意。
也许可以解释为，对方本来就不知道握手方面的这些细节问题吧。加上对方给的这个解释，程梓鸢觉得还可以接受。脸色好看了一些。
但是司净石不知道为什么脸色还是这么臭。
“第一高级中学战车道队长，袁芮琀。”
不愧是牛奶一样的女孩子，袁芮琀没对此表现出任何不满的神情，只是走上前去，和林润沁握手。“我们队伍是刚刚组建起来的，请多指教。”
态度很亲切，语气很诚恳，没人能挑的出毛病。
在袁芮琀和林润沁握手的一瞬间，林润沁忽然浑身抖了一下，好像北京话说的老太太摸电门，抖起来了。
“呃......”
过去了大概十秒钟，林润沁还没有放手，眼睛直愣愣盯着袁芮琀。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那个......”袁芮琀稍微向后用力，但没有把手抽出来。这仅仅是提醒对方。毕竟这样的场合，如果对方在握手的时候被抽开，那么面子上就不太过的去。必要的尊重还是要有。
“哦！”林润沁仿佛梦中人一样被惊醒，慌忙抽出手来。“不好意思啊，我刚才走神了。我这人有时候就会这样......”
“没关系。”袁芮琀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把手收了回去。
就在这时，场边的一名摄像师傅看着镜头画面，发出一声赞叹。
“真是......我女儿要是也能像这个队长一样，行为举止从容不迫就好了。”
人至中年的摄像师傅也是有女儿的人，透过画面看着场上袁芮琀的表现，心里希望自己女儿长大也是这样的。
“人家那气质，一看就不是普通家庭出来的。”旁边一个同样中年，而且还在发型上表现出来的记者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呛摄像师傅，“我看你老余就别想了。”
“那也总比你好。”老余也没生气，轻描淡写地还击，“姓王的你明年你就四十五了吧？什么时候找个女朋友？甭说你不想找，上回你被发好人卡我可是知道的。”
“我......不对，你丫怎么知道的？”王姓记者一愣。
“哦......”摄像师傅老余知道自己说漏了嘴，心里暗念一声死道友不死贫道，把始作俑者供了出来：“上回你不是在蓝海餐厅表白呢嘛，老张好死不死就在你附近，当时就来了段实况转播......”
老张是两人的同事，经常出现场的记者。
“我透你马的张文全——”王姓记者怒吼一声，抡起背包朝转播车走去。大概张文全记者就在转播车那里。
场上的人并不知道，也不会注意这个小插曲。队长握手之后，双方队员登上组委会的巴士，前往比赛准备点。不参赛的人员也听从组委会安排，去指定区域就坐。
好了，这时候切一下屏幕，看一眼地图。
一高中队伍的准备点位于张謇故居和城市博物馆之间的道路上。大概每一座城市无论大小，都会有这么个城市博物馆，或者类似的面子场馆。南瓜我高中时期曾经在沪市崇明区的城市规划馆做志愿者接待游客，整整一天从开馆干到闭馆，总客流量十一人。
那天志愿者就去了九个人。
确实，我注意到一个中年谢顶大叔进馆转悠的时候被两个女高中生抓住了，强行游览了一波。远看左拥右抱好不幸福，近看两面夹击在劫难逃。
所以这种城市发展类展览馆的意义何在？解决八个安保人员的就业问题吗？
M2轻型，37毫米Pak战防炮改装车，拖挂M2多余的炮塔的改装车，三辆车整整齐齐停放在马路中央。M2轻型的指挥塔旁边插了一面小蓝旗，表示这辆车是旗车。这一场比赛是斩首赛，干掉对方的旗车则视为胜利。
虽然依然不知道对方的车型，但是赛方是给了地图的，标注了双方的起始位置。
从地图看来，对方的准备点是实验中学的操场。
程梓鸢看着地图，皱了一下眉。袁芮琀不在场上，本次比赛的指挥权被临时交给程梓鸢，临时的，仅限本次。
学校是很复杂的楼群地形，对方甚至不需要主动出击，只要摸清楚那里的地形，然后等着一高中队过来，打一场伏击战就行了。
非常不利。
与此同时。
“组委会是不是故意偏袒她们啊？”林润沁坐在旗车指挥位置看着手里的地图，“那个地方就在河边，两大一小三座桥，这不是难为我们的俯角吗？”
“队长，我们打伏击战吧。”一名车长提议，“等敌人过来一网打尽。这样一来，第一场比赛就能轻松......”
“首先，不要叫我队长。我只是队副。”林润沁打断了车长的发言，语气很不客气，让对方有点懵。“第二，对面不是敌人，只是赛场上的竞争对手。第三，对方是刚刚组建的队伍，我们必须堂堂正正主动出击，不能被人说胜之不武。”
另外两位车长一听都傻了。什么玩意？
队长进了医院让你代理队长的时候，不是你整天纠正别人说“我现在就是队长，代理队长也是队长，所以请叫我队长”的吗？
整天喊着“干掉敌人，光荣启秀”的不是你吗？
说“不要刚，就是伏地魔，赢了就行”的不是你吗？
别说没有，刚才握手之前你还在和我们讲《地道战》对你的战术启发呢！
灵魂三问！
看着英姿勃发正气凛然的林润沁，两位车长互相看了一眼。
副队长是不是又不对劲了？
我看是。
副队长是不是又看上对面哪个妹子了？
我看是。
这把我们是不是又要输了？
我看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