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鉴真和尚,那就不得不说一下他在日本的地位.
鉴真和尚是日本佛教南山律宗的开山祖师,他六次弘法日本,不仅促进了中土佛教和日本的交流,同时也以已经成型的中土戒律完善了日本戒律法规。由此,他被称之为日本传戒律之始祖,变成了日本佛教一代宗师级的人物。
可以说,在一千多年前的日本,正是因为有鉴真和尚这样的人存在,偏居于一隅的弹丸之国才能得以从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文明那里汲取到养分,才能从东洋诸国中脱颖而出,有了不一般的地位。这一点,当初的日本是最有感念的。所以在鉴真和尚圆寂了之后,他的遗蜕就被人供奉了起来,直到一千多年后的今天,也依然是稳坐在日本奈良的唐招提寺里,香火不断。
不说是一个大德高僧的遗蜕了,就算是一个小妖怪,受了一千多年的香火供奉,恐怕也是要称神的。鉴真和尚自然也不会例外,一千多年下来,他的遗蜕已经化作了金身,虽然说在物质层面上看不出来什么神奇,但是在神秘的精神世界里,这幅遗蜕已经是有了修成阿罗汉正果,登上西天极乐的机缘。
这种机缘放在千多年前的唐朝,甚至说几百年前的明朝,都能再给西天添上一个罗汉来。然而可惜,随着中土天界流失在虚空之中,这幅遗蜕纵然是有了修成正果的机缘,也没有了相应的登天途径。
而这一切,却是便宜了神边雄。
神边雄曾经所遭遇过的最凶险的一战,就是遇到了日本传说中的恶鬼酒吞童子。
在日本,恶鬼可不单单只是我们知晓的鬼物,而是一个族群,一个本地化的如同魔鬼般的存在。这酒吞童子就是恶鬼一族中极为凶残的一个存在,相传其力大无穷,尤善变化,最喜以处女童子佐酒而食。虽然说在传说中,他以于平安时代被豪杰源赖光征讨,斩去了头颅。但是想也知道,一个魔鬼领主般的人物,又岂是那么容易就受死的。
后世相传百鬼夜行里,就有酒吞童子的一席之地,而从这里也能看得出来,他在传说之中的死于名刀之下到底是真是假了。
碰上了酒吞童子,饶是神边雄有着恶灵骑士的本事,也是讨不了好的。他只能仗着自己的不死之身且战且退,而这么一再地退避之后,他就已经是被逼到了奈良,鉴真和尚的墓穴之旁。
两个超凡存在在这里大打出手,寻常的防御措施当然是挡不住他们的。而就在战况越激之后,神边雄一个不慎的,就已经是被酒吞童子打得撞破了佛塔,落在了鉴真和尚的遗蜕旁。
这就是神边雄的机缘到了。他这一落,却是正好碰到了鉴真和尚遗蜕中的舍利。而这舍利受了千年的供奉,也未曾遇到一个有法力傍身的生人。这一触碰之下,当然就是不管不顾的,把自己积蓄了千年的法力连带着原身那一身的佛法,都给灌注了进去。
一个能成就阿罗汉正果的佛门遗蜕这样做有什么后果?换作是任何一个佛门子弟,怕不是立刻就能飞升而去了。神边雄虽然没有这个关窍,十成法力浪费了七成,但是剩下的三成,也足以在他身上留下个印记,在佛门里挂上个号来。
而这一挂号,立刻就惊动了一尊大神。那就是驻扎在日本的一尊地藏王分身。
地藏的本尊,当然是在天界的地狱之中,谋求着地狱的大权。但是自打佛教在日本昌盛之后,他地藏王的信仰就已经是随着时代而深入人心。毫不客气的说,在整个日本,他地藏王的名头可是要比观世音来的响亮,就算是那尊佛祖,怕是也要逊色上他一筹。
这可是实打实的众生愿力,容不得他不挂念。所以自然的,分出一尊分身来坐镇如此,也就是水到渠成,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这放在千多年前甚至几百年前,自然不是什么问题。有着本尊的神识提点,这个分身也能恰如其分的彰显出我佛慈悲,众生皆苦的佛韵来。然而可惜,随着天界流失,二者之间的关系早已经断绝。而没了本尊神力的加持,这一个分身也只能是老老实实地蹲在地狱里,做起了他的木雕佛塑来。
当然,话虽这么说,那么有一点却是例外。那就是在面对人才时,这个分身却是自有机制保留。
地藏王到底不比观世音,论起信徒来,纵然是有着一整个日本的加成,他也难比观世音这类大名远扬的菩萨来得徒子徒孙众多。而且,日本的和尚大都走的是家传的路子,不守清规戒律,一不忌女色,二不禁荤腥。连自身杂念都控制不住,想要修成正果,实在是一个难字。
要知道,地藏王是所求甚大的。单单只守着一个地狱之尊的名号,这不是他所愿意的事情。然而,不管是什么样的图谋,说到底来也要是有人手支撑才行。地狱里固然是有十殿阎罗听他号令,但是十殿阎罗之下那些大大小小的鬼怪灵官,他们是听阎罗殿的,还是听五方鬼帝的,那就不好说了。
对于地藏来说,鬼物到底还是鬼物,纵然是投了诚,终究也不如一门出身的弟子好使。所以,如果有可能的话,他当然不会放弃那些身家清白的佛门子弟,把他们收入到自己的门墙之中。
日本相当于他的后花园,只要有一个两个那么能冒头的佛门弟子,他都不会嫌弃。然而可以,冒头的甚少,只不过是三三两两而已。不过,就算是三三两两,那也是蚊子腿上的肉,好歹也是肉不成。
自家的底蕴就是靠着才充实起来了一些,地藏当然不可能将这么一块大好良田弃之不顾。所以哪怕是天界脱离已成定局,他也是在这里布下了一个后手。
但凡是有佛门的弟子显现出了资质,那么他地藏王的这尊分身就要显化出些许手段,指点迷津那么一下。而有了这层关系,待得日后天界回归,将之收录到门墙之下不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吗?
地藏王是怎么盘算的,神边雄并不清楚。但是他因此而受了地藏王的恩惠,却是毋庸置疑的。
这个恩惠乃是地藏的法门,一门吞鬼炼化的法术。按理来说,佛门大德不应该修炼这样的法术,但是要知道,佛门之中也有夜叉罗刹这类的凶物。而已恶灵骑士的根性来说,却是与此种凶物相差无几,所以这门法术于神边雄来说,却是最适用不过。
有了佛门的神通加身,神边雄自然是今非昔比。而在应对其百鬼夜行这样的局面时,他也已经是有了一种不过尔尔的感觉。
诸多恶鬼收摄己身,不仅壮大了他的实力,也养出了他的底牌。这幅底牌或许在面对墨菲斯托或者全盛时期的然德基尔时没有什么大用,但是在眼下这个时候,却是他保命的关键所在了。
所以当下的,只见得神边雄几乎是不带停间的,就口吐出一只只恶鬼,一时间是群魔乱舞,火焰纷飞。就好像是铺天盖地的蝗灾一样,把整个天空都给遮掩了个通透。
这些个恶鬼虽然没有生前的神智,因为他们的灵魂大都被神边雄烧成了灰烬。但是本能却在,而在神边雄驱使鬼物的法术之下,他们倒是也能勉强得做出群狼环伺,奔走协同的架势来。
而要知道,就算是一群蚂蚁,上了数量之后也能做到虎狼避退,所过之处寸早不生的壮举,更何况是一群叫得上姓名的鬼物。所以,当这些鬼物不惧生死,如狼群般进退有序,奔走往复的时候,就连那如同大地口舌一般的怪物,都免不得要停下自己追击的脚步来。
很难说,这一停是因为有着这些傀儡鬼物的阻拦,还是因为底下这个巨舌在这些新的诱惑之下失去了对然德基尔他们的兴趣。总之,一时之间,然德基尔他们是有了喘息的余地。
这个余地可不好找,谁也不知道那些鬼怪们能支撑个多长时间。神边雄对此心里也没有多大的谱。所以,在如同汽车抛锚一般,口齿间再吐不出火焰,只能叹出一口老烟之后,神边雄就已经是大喊着,对着然德基尔催促了起来。
“快走,我储备的鬼怪已经用光了。这要是再不走就真的来不及了!”
此话一出,不需要神边雄再多说什么,然德基尔就已经是知道了其中的厉害。当下的,他也顾不上细看神边雄的这番手段,连忙就是振翅向着天空之上高飞过去。
对于底下的这个怪物,然德基尔还算是想的比较清楚的。眼看着这个不知道底细的家伙随随便便就能变化整个城市的地貌,更是能一动手就掀起百万吨的土石,十有八九的,它是有着能够操控大地的本领的。
有着这样的本事,还在地面上和他放对,那实属不智。而在自身已经显然不是对方敌手的情况之下,就算只是单单停留在地面上,那也是有一定的风险的。聪明人不会莽撞地去面对这样的风险,而如果不想面对这样的危机,那么从天上逃脱,就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此时此刻,然德基尔只有恨自己飞的不够高的道理,那里又会不知死活地拉低自己和地面的距离?
他这样的选择虽然说怂了那么一点,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就是因为他的这种怂,反而是为他的小命提供了一种保障。
因为就在他好不容易把自己的高度拔升个三五倍高,差不多一千多米的时候,底下那些被神边雄拉扯出来的鬼怪们,就已经是被那根粘稠可怖的大舌头如同穿山甲掏食蚂蚁一样,在吞吐间吞噬的干干净净。
连个一时片刻都没有争取到,这样的杀手锏实在是让然德基尔忍不住得在心中暗骂废物。不过,不管怎么说情况都已经是如此了,他就算是心中再恨,也改变不了这样的局面。所幸,他们目前的距离还算是安全。所以趁着底下的怪物还没有来得及顾忌他们,他也只能是匆忙的拍马而走起来。
两人一路高飞,从天空往地下眺望,却也是能看到地表之下那土浪翻腾,声势宛如万马奔腾一般的奇异景象。很显然,这是底下的那个怪物尝到了滋味,打算对他们穷追不舍的表现。而对于这样的一番表现,不论是然德基尔还是神边雄,都是打心眼里生出了恐慌和惊惧的感觉来。
他们两个不论哪一个,都是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人物。不说然德基尔这几千年里历经的大小战事,多少次出身入死了。光是神边雄这半辈子与那些鬼怪的厮杀,也是常人难以想象的酷烈。
这样的经历培养出来的,理应是钢铁般的意志,哪怕是面对死亡也不会有任何动摇的精神。然而,现实却是,在面对眼下这种好像随时要把他们二人吞没的恐怖中,他二人心中却是根本抑制不住地生出了杂念和纷乱来.
无形之中自然是有一股力量在对他们作祟,然而慌于逃命的两人却无一人能从其中察觉出问题来。他们只顾着逃命,而对于底下穷追不舍的怪物来说,这两个就像是吊在嘴门子上面的美食,万没有让他们就这样逃脱的道理。
别看这两个家伙已经爬到了几千米高空,是它一个陆地潜行的家伙决计够触不到的存在。但有道是事在人为,这天上飞的鸟雀再多,难道还有没被两条腿走路的人尝过滋味的吗?
总之是一腔贪欲萌动,这城市化作的怪物却是高高卷起长舌,如同吊杆一样直直探入长空十数里。远看是天地一线,近看却是铁棒擎天。行进间山峦翻动,云层搅荡,就是死撵着这两人不放。
而就是这么你追我赶,一路纠缠的状况之下,然德基尔两人已经是渐渐落入了下风。
到底是靠着几双膀子发力,才能挣扎到现在。要是全盛之时,然德基尔未必不能逃出生天去。但是在现在,他重伤未愈的前提之下,想要那么大咧咧的逃走,实在是一件不大可能的事情。
眼下这情况,说一句万丈深渊就在眼前,稍有行差踏错就是万劫不复,那是一点也不为过。而面对这样的一副情况,然德基尔心中一盘算,眼神一番游离,就已经是下定了决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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