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雅相有些愕然地打量着这位毛遂自荐的王玄策,对于对方敢这么说出口,着实有些惊讶。
看到任雅相那副吃惊的样子,王玄策从容地朝着任雅相一礼开口言道。
“其实下官来向任知州借兵,因为金沙州乃我大唐疆域,而救我大唐使节,我大唐军民自然不能坐视。”
“所以,倘若知州因金沙州之安危,无法调兵遣将与下官。只需知州发布公文,准下官在大唐境内募些义勇之士足矣。”
任雅相差点就乐了,抚着颔下短须,颇为好奇地道。
“就凭着那些义勇之士,你觉得你能有把握将李正使与其他使团随员从那拥兵数万的中天竺中解救出来?”
“任知州明鉴,中天竺的兵马,下官是见识,不论是军纪还是战力,与我大唐武贲相差甚远。”
“况且,中天竺虽然势大,可是天竺诸国,并非铁板一块,诸国之间,往来争战甚是频繁。”
“中天竺昔日东征西讨,欺压弱小,便是那泥婆罗,也数败于其手,不得已这才从旧都迁向北方,就是为了避祸。”
“下官在金沙州招募义勇,之后会前往吐蕃、后藏和那象雄诸国,着其调兵遣将,助下官解救我大唐使节。”
“下官相信,以如今大唐在高原之威,高原诸国,必定景从……”
听着王玄策信心十足地侃侃而言,任雅相脸上的表情终于发生了变化。
一开始只觉得这位王主薄不过是个心高气傲,眼高手底之辈,可是随着他条理分明的陈述,分明每一步都经过深思熟虑,着实让任雅相颇为吃惊。
毕竟他任某人虽然也是科举入仕,但是却也是一位精于韬略的文武全才。
而今得见这位文官出身的王主薄,居然也与自己是同一种属性,焉能不喜?
任雅相开始郑重地提出了自己的疑问,而王玄策则自信地从容作答,解决了任雅相的疑虑。
并且,王玄策还十分详细地解释了那中天竺国与天竺诸国之间的恩怨情仇,哪些国家可以拉拢,那些可以收拾。
二人从中午时分,一直聊到了将近子夜时分,最终,任雅相邀请王玄策当夜下榻于府中。
回到了自己的书房之后,任雅相却还是没有睡意,提起了笔,就开始给朝廷写奏折。
写完了奏折,又给那已然回到了大唐的程三郎开始写信,自然是告诉这位恩主,自己又发现了一位才俊。
至少嘴皮子相当溜,看问题也很明晰,至于是不是个扎扎实实,能说会做的人,自己会继续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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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玄策赶到了书房之时,正好看到那任雅相在奋笔疾书,朝着任雅相一礼之后,坐在了一旁静待。
昨天的长谈,王玄策也意识到了,这位科举入仕后,一直在兵部任职的任雅相也是一位同样文韬武略皆精的全能型选手。
他王玄策虽然是洛阳人氏,也姓王,却并非是世家门阀王氏,初任融州黄水县令,后入京于那鸿胪寺任职。
同样也是寒门出身,同样也是科举入仕,同样文武双全,三观相当的契合。
所以二人昨天聊得实在是份外的嗨皮,简直恨不得抵足而眠,继续秉烛夜战,哦不,是谈,只动嘴的那种。
二人也已然从最开始的以官职相称,到得最后都已然是称兄道弟。
毕竟太难得遇上趣味相投的志同道合之士,令二人相见恨晚。
不多时,任雅相终于将最后一封书信写罢,这才朝着王玄策一笑。
谷</span>“玄策兄,那吐蕃、象雄你就不必亲自去了,吐蕃在北,象雄与此地远隔千里,一来一回,实在是太过耽搁时间。”
“所以,任某已经写下了书信,使人快马往此两国借兵以助玄策兄。”
“另外,任某有守土之责,不可亲离,所以任某决定拔一千兵马,以助玄策兄破敌解救李正使。”
听此此言,王玄策不由得大喜,朝着任雅相一礼
“多谢知州襄助,下官感铭五内……”
任雅相呵呵一笑摆手示意王玄策坐下。
“行了,你我虽然聊的是公事,这里没有外人,咱们还是以兄弟相称。”
王玄策点了点头,默默盘算一番之后,开口言道。
“既然如此,那还请贤弟许王某两百精锐足矣。”
“两百?”任雅相有些错愕,这哥们是不是太过自信了点?
“贤弟莫要觉得王某过于自信,只是王某昨夜与贤弟一番深谈之后。
反复思量,觉得如今之高原诸雄,已然唯我大唐马首是瞻,既然如此,我大唐出兵,只是一个态度。”
“王某相信,只要贤弟书信一至,诸国必定会踊跃献兵,助王某破天竺……”
听到了这话,任雅相也明白这位王玄策打的是什么主意,不禁深以为然地朝着这位兄台一礼。
“好好好,倒是任某考虑没有兄台周全,不过两百兵马,显得任某太过小气,这样,我拔五百铁骑,交予兄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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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王玄策就率领那五百铁骑离开了察瓦绒城,径直朝着那后藏而去。
而等王玄策离开高原,来到了泥婆罗新都帕尔之时,麾下已然有了七千精兵。
吐蕃出兵三千,后藏出两千,那象雄国也派来了两千骑兵助阵。
而泥婆罗国主鸯输伐摩,又被称为光胄王,此刻这位年不过四十余岁,却已然须发尽染银霜的国主,正立身于新都帕尔之外,翘首以盼。
身后边,一票泥婆罗大臣则都显得有些忧心忡忡,也有一些大臣正在窃窃私语不已。
鸯输伐摩自然能够听得到身后边的议论声,心中越发地显得烦闷。
这,应该算是吐蕃四分五裂之后,自己第一次跟大唐的官员打交道。
原本,泥婆罗王国一直幸福地生活在富饶的天竺平原上,可近二十多年来,随着天竺诸国之间的相互攻伐。
相互之间,时而为盟,时而为敌,简直乱作一锅粥。
当时还很年轻,头脑容易发热的鸯输伐摩也很喜欢参加这种恨不得相互把狗脑子打出来的团战。
只不过,团战的随机性和危险性还是比较大。www.
毕竟谁也不知道会不会组上猪队友,逆风翻盘这种小概率事件就别想了。
三月,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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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
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
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
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
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
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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