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领这次突袭的将领,瞧着从高台上被抬下来的伤员,有些傻眼,没想到这个裴行俭竟然可以抬下来这么多的伤员。
足足有数百人活着,他们受了伤不能站起身。
队伍里的人纷纷前来找同乡袍泽,大多数都找到了这次一起从军的同乡。
一时间很多人都围着裴行俭,希望裴行俭可以把人治好。
以往的战争中,哪有这种专门的大夫来治伤。
小伤忍一忍,重伤只能等死。
“求求你,一定要治好他。”一个士卒对裴行俭说道。
裴行俭专心处理着伤员,酒精处理着伤口,用剪刀清理出一些坏死的肉。
军队很自觉的让出最大的一片地方,给裴行俭的医疗队。
这是在救人,这可不是混吃等死。
若是这些伤员中还有可以上战场的,降低军中的伤亡,可以最大程度减少战斗的损失,保存战斗力。
医疗队甚至还抬下来了一些大食人。
这些大食人治好之后,也会被当作战俘对待。
天快要亮的时候,李大亮带着大军也来到了这里。
眼前的一幕,让李大亮有些感触。
一群士兵挤在一处很小的地方,给裴行俭一行医疗队,留下了一个最宽敞的地方。
带领这次突袭的将领和李大亮解释着。
一直忙到了正午时分,这里弥漫着酒香。
一罐罐的酒精都用来给这里的伤员治伤。
李大亮看着裴行俭给这些伤兵清理伤口,低声说道:“你和老夫来,老夫有话问你。”
看了一眼李大亮的神色,裴行俭停下手中的动作,对自己的队员嘱咐了几句,跟着李大亮走到营地的一旁。
瞧着这片荒芜的山麓,李大亮说道:“你除了治疗伤兵还会做什么?”
裴行俭低声说道:“最近也在和薛大哥讨教行军打仗的一些学识,不过只是了解一些皮毛而已。”
李大亮中肯地点了点头,“现在可以和老夫讲讲你不拿刀了理由了?”
裴行俭开口说话道:“军中若是有了随军大夫,可以让战斗的伤亡尽可能的降低,其实一场战斗之后有很多人还是可以得救的,只要给他们合适的治疗,依旧可以继续活下去,在下还记得当初阴山一战之后,很多战士来到长安寻医。”
“那时候不少士卒都在泾阳村外,孙思邈以及如今的泾阳郡公李正治疗,大多数伤兵痊愈后还是可以过上正常的日子。”
李大亮颔首说道:“老夫当然知道。”
裴行俭又说道:“只要我们手上没有刀,我们是治病救人的大夫,即便是敌方也不会随便杀我们,战场上的厮杀是性命攸关的事情,但同样的若是可以多救下一条性命,对手足同袍来说那就是一条性命。”
“多一个随军的大夫,那就可以多救几条人命。”
李大亮看着裴行俭的神情,确实如裴行俭所说,战场上很多人可以豁出性命,但是到了战后,谁都可以希望活下去。
通常有人说万人敌,不要命?
这些都是空话。
反而裴行俭的看法很现实,战场就是人命。
一个大夫可以救几条人命,有一个队伍的大夫那是什么概念,可以救的人就更多了。
李大亮看着远处的景色说道:“泾阳出来的人还真都是宝贝啊。”
裴行俭躬身说道:“在下不过是尽自己所学,用在有用的地方。”
回身看了一眼身后的战士,李大亮说道:“你看看那些将士的目光,谁都希望战斗之后有一份保障,谁都希望可以活下去,甚至他们希望有人能够给他们收尸,之前他们都对你们嫌弃。”
“当然老夫也是,现在想来老夫看走眼了。”李大亮拍着裴行俭的肩膀说道:“现在老夫倒是觉得你们才是军中最重要的一部分。”
裴行俭又向李大亮行了一礼。
“若是你们不在战场之上,老夫的这些将士怕是不敢走上战场了。”
李大亮笑呵呵说道,“有你们,这里的军心会好上更多,这是实实在在的军心,可不是随意几句话的事情,若是你们不在,说不定他们都不想上战场了,你说的很对,在一个大军之中,你们是最不能携带刀兵的人,你们可以救我军,可以救敌军,在活下去面前,敌军也会放下敌我,他们会乞求你们救他,或者救他们的手足同袍。”
裴行俭也说道:“一旦我们手中有了刀,我们就不是大夫,不是治病救人的医者,而是战士,敌方一定毫不犹豫的杀了我们,即便我们是去救人。”
“军中最不能拿刀的人,反而成了军中保障。”李大亮脸上的笑意更浓,“老夫以前怎么没有想到这种事情,这一战之后老夫会向陛下谏言,但凡出兵,就要带随军大夫。”
说完李大亮朝着裴行俭行礼,“这一礼老夫替将士们向你道歉,之前的种种还望不要放在心上,接下来还请你们不要抛弃这支大军。”
裴行俭也行礼说道:“当初跟随大军出关,在下就想好了,将军放心。”
军中的将士都对这支医疗队报以尊敬的目光。
就连饭食也是给得最多的一份。
李大亮直接提拔裴行俭为军中副将,在山麓之外建立了一个专门用来治疗伤兵的伤兵营。
之后会有源源不断的伤兵从战场送下来。
裴行俭对这里进行了简单的改造,治疗伤兵最重要的是环境。
首先考虑酒精的问题,麻沸散倒是够用。
但是酒精不够用了。
裴行俭对薛仁贵说道:“薛大哥,我们酒精不够用了。”
薛仁贵知道酒精是什么,那是用烈酒提炼出来的。www.
“想来松赞干布有关中的烈酒。”
“松赞干布会给我们吗?”
“事关将士性命,他敢不给?老夫就带兵围了他的布达拉宫!”李大亮怒喝道,“来人!”
士卒急匆匆而来,“将军!”
李大亮朗声说道:“叫松赞干布把所有的烈酒给老夫交出来,若是不交出来,老夫带三万兵马踏平他的布达拉宫!”
“喏!”
三月,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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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
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
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
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
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
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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