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如今整个时代阶层思想是非常根深蒂固的,也是深入人心的。
你很难去改变它,有些话说出来是这个时代的人不能理解的。
狄知逊再次说道:“今日有不少朝臣弹劾太子,你可知道?”
“我当然知道了。”李正喝着带苦味的茶水点头。
“李崇义为太子说话了。”
李正放下手中的碗依旧点头,“这个我也知道。”
“你就不担心?你让堂堂太子去做生意。”
狄知逊说着这些话,发现这个孩子眼底里像是很不屑,更像是一种怜悯,话语戛然而止,这个十二岁的少年为什么会用这样的眼神看待自己。
李正淡然说道:“我知道你的意思,对朝堂来说或者对当今陛下来说,犯事的是我,太子是行商没错,若是认定太子做错了事情,倒霉的是我,而太子还是太子,我的下场就不会太好。”
“你知道就好,前些日子齐王李佑的事情就发生在你的地头,齐王不过是被赶回封地,阴弘智却被发配流放千里。”
“陛下处罚太子了吗?”
“没有。”狄知逊摇头。
“那陛下说要处罚我了吗?”
“也没有。”狄知逊还是摇头。
“那不就得了。”
坐在李正面前,狄知逊沉默了。
没错,确实沉默了。
和李正这个小子说话,就感觉不像是在和一个孩子说话那般。
还有他的眼神,这是在小瞧我吗?
心头莫名有一种感觉,李正是一个世外高人。
而自己是一个没什么见识的村夫。
坊间对李正的本事有个奇怪的说法。
狄知逊问道:“我听闻,你的本事是道士教的,曾经有一个道士想要一头撞死在你家门口是吗?”
李正怪笑着,“这种话你都信?”
狄知逊:“……”
李正叹息说道:“这个世上的人分很多种,有些人勤能补拙,有些人能一点就通,有些能无师自通天赋异禀,而我就属于天赋异禀的那种。”
“你还想和五姓比个高低。”
“我应该叫你一声叔吧。”
“你随意。”
寒风从墙缝中吹入,李正收紧衣衫说道:“狄叔,我从来就没想和他们比个高低,只是他们一直想要对付我而已。”
“从来就没想过和他们比个高低?”
“我怕哪天他们输给我之后,他们连活下去的脸面都没有了,好生之德是我对他们的仁慈,我不和他们比,五姓对我来说不过是土著,我为什么要和一群土著比高低。”
狄知逊观察着李正,知道李正是一个性格古怪的人,现在才知道李正到底有多么的狂妄。
“就像是当初的灯会,你根本就没想应战,就像是数百学子闹到泾阳村口,你也只是让大牛出面。”
“狄叔,你要怎么想都行。”
“所以你不接受五姓的招揽,宁可投靠当今陛下?”
李正继续说道:“我很讨厌五姓,他们用先贤教义来做标杆,画地自圈当作中原最上等的学识代表,我不喜欢知识固步自封。”
“我更讨厌他们的自我标榜,现如今读书人所学的不过是千年流传下来的知识。”
“他们只是传授过去的旧知识,却不知道长进,到了如今大唐的生产力,和数百年前的秦朝有何区别?这不是一种成长,我更觉得这是一种落后,蹉跎了这么多光阴,还是在原地踏步。”
狄知逊听完李正所说,神情紧张,“这些话你对我说就行了,千万不要对别人说。”
“在下失言了。”
谁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只要五姓画地自圈扼杀一切对他们有威胁的苗头,他们就还是这个时代的标杆,他们就还是人上人,读书人朝拜的对象。
只要时代不进步,对他们来说是最好的。
他们宁愿阉割进步,继续做他们的读书人的主宰。
李世民不是一个好人,从一定意义上李世民是一个狠人,狠起来杀了亲兄弟全家。
也是一个恶人与混账。
不过他一直想努力活成天下人认可的模样。
这种人要杀你的时候不动声色,这种人要奖赏你的时候,可能也会恩威并施。
古人说的那句话从来没有错过,伴君如伴虎。
可以活在老虎的眼皮子底下,但绝对不能和老虎抢食物吃。
不然老虎会把你嚼个稀碎吞下肚,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所以谨小慎微地活着不是一件坏事。
至少可以活一个平安。
在大唐以后的百年间是一个充满波澜的时代。
郎朗大世之下充斥着各种阴谋诡计与生杀夺权。
如今的大唐有很多厉害的人物。
房玄龄深谋远虑。
杜如晦明断有主见。
功盖半壁江山的李靖。
还有长孙无忌,这个家伙指不定窝在什么地方,正在算计着如何重新得到李世民的信任。
还有很多没有出现人物,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这个天下会有很多的能人,狠人,坏人。
一个好人不长命的年代。
家国大事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挣够了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钱财,写意快活地过完一生才是最重要的。
李正想到这里有些得意地笑了笑,这个梦想对自己来说应该不是太难。
狄知逊观察着李正,又喝下一口茶水,不得不说这样泡出来的茶水别有一番风味。
虽说有些苦,至少喝起来比茶汤舒服多了。
“太原有很多茶叶吧。”
李正冷不丁的一句话,让神游的狄知逊一下子元神归位,“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有。”狄知逊说道。
“明年开春多种一些茶树,狄叔可以卖茶叶,保证狄叔吃穿不愁。”
狄知逊笑了笑说道:“贤侄怕是不知道,其实喝茶的人不多,喝得起茶的人更少。”
“先种着吧,以后会发财的。”
听李正说着,狄知逊将信将疑。
中原又下起了一场大雪,李泰为了清雪干脆向李世民要了调令,于是乎牛进达带着六千卫府兵马来清雪。
贼老天的一场大雪,整个中原不安宁。
李承乾这些日子几乎住在了渭水,发卖棉服,布粥,安置村民,每天都忙得昏天黑地。
李世民坐在甘露殿收到了不少来自突厥的奏报。
三月,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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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
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
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
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
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
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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