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路横穿泾阳,可以直接走到洛水的官道上,少去了在旧官道上弯弯绕绕的时间。
从泾阳的新路走会更加地快。
李世民走在这条平整的道路上,这条新路上的行人不少。
房玄龄一边走着说道:“五公里的路修了从去年秋季一直到今年的开春,倒是挺快。”
杜如晦也一路走着说道:“据说李正还要再修五公里,将长安南面的几个县都连成一片。”
这里的路和李正村子里的路一样,都是用一种说不清的黏土混和着小石子。
这些小石子踩着有些硌脚,不过很平整也结实。
倒是成色和泾阳村中的路有些不同,估计用的泥也不同。
路上行走的人特别多,宽阔的道路也足足有十米多宽。
李世民走着说道:“李正为什么要把好好的路分成四个部分。”
房玄龄解释道:“臣了解过一些,按照泾阳的说法,中间两条宽阔道路是用来驾马的,来回两个方向各一条道,两侧才是给行人走的。”
李世民意外地发现这条路上竟然还有人在巡查。
对走错路的行人劝导按照正常的方向走。
偶尔还有马车和快马在道路上驰过。
李世民看着这条路开阔的大路神情捉摸不定,像是明白了什么,问杜如晦,“克明,你觉得这条路怎么样?”
杜如晦小声回道:“陛下,这条路很有秩序,以往车马过道行人可能会避让不及,现在看来,李正把道路拆分,行马道与行人的道路分开。”
“让道路更通畅,更有秩序,确实是个很好用的点子,这条路就是造起来费事,但细看之下却也妙用无穷。”
“车马有车马专用的道路,行人有行人的道路,还用这些树木分隔开,走在这里也会很踏实。”房玄龄也说道。
李世民不住地点头,李正竟然还在道路两旁做了护栏。
“看起来修这条路,李正费了不少银钱。”
杜如晦点头。
这条路上有不少人是来游春的。
这条大路给人的第一个感觉非常地豪华。
破落的官道根本不能与之相比。
道路两旁还栽种着成排的大树,像是一种装点。
李正还给道路取了名字立着牌子,行人走的地方有一块牌子立着叫做人行道。
中间的道路又叫马路。
“马路?行马的路?”李世民赞赏地点头,“有点意思。”
每走一段路都可以看到垃圾桶,垃圾桶上写着不要乱扔垃圾。
还定时有人清扫道路。
整洁,干净,安全,舒心,这是李世民走在这条路上的感觉。
李正通晓百工,能够做出活字印刷这种神奇的东西,做出厚实的纸张。
就连修路也别出心裁,李世民总结下来,“中看又好用。”
其实长安的朱雀大道也有这样的划分,就是没有这样的整洁。
走了有半个时辰了,没有感觉到有多累。
李世民完全抱着一种参观的心态。
见到路边还有孩子在给道路上的树木与盆栽浇水。
李世民上前问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两个看起来只有十岁不到的孩子,见到李世民也不怕生,“浇水?”
“谁让你们浇水?”
“是老师让我们来浇水的,今天轮到我们了。”
“你们的老师?”李世民好奇问道。
“就是县侯。”
李世民明白地点头,又问道:“他为什么让你们来浇水?”
“老师说这些树木要长好,种活才行。”
另外一个孩子又说道:“老师还说了,长安的土质比较松软,容易水土流失,种树可以固土,土壤固住了,道路也就不容易坏了。”
“原来是这样。”
“老师说官道修得一点都不好,任由水土流失,修了白修,修好了过几年还有重修。”
听到孩子们的吐槽,李世民的笑容僵硬在脸上。
房玄龄也是避开眼神,看着四周。
杜如晦心中暗想,也确实是这样。
每次修好了路都会因为雨水冲刷,刚刚修好的官道又会变得坑坑洼洼,尤其是山道还容易塌陷。
树木的根系可以固定土壤。
而且这个道理很简单。
也是一个很常见的道理。
再往前走,眼前豁然开朗,道路在这里分叉开来,眼前是一片开阔地。
这里的人更多,像是在游玩一般。
道路两边有不少的商贩,李世民看着这片热闹说道:“没想到李正还在这边安置了商铺,想来这就是长安商税减少的原因。”
房玄龄苦涩笑笑点头。
“还真是没想到李正有这样一份心思。”李世民看着这里的人群感慨道:“就靠这些商户泾阳一个月的商税可以有三千贯。”
房玄龄说道:“李正敛财的本事确实没得说。”
走上前李世民问着一个买馕饼的商贩,“这位老哥,你怎么在路边卖起了馕饼,长安不好卖吗?”
这个卖馕饼的老哥笑着说道:“一看你就是贵人,你们贵人哪里知道我们这些小贩的日子。”
李世民好奇问道:“此话怎讲?”
老哥笑呵呵说道:“这长安卖饼确实是好,可摊位太贵了,铺子的租金很贵。”
李世民看着热闹的泾阳村口,“这里应该是泾阳地界了,你在这里摆摊李正就不收你的钱吗?”
这个老哥笑了笑,“县侯是个好人,这泾阳县侯不收我们的租钱,只要我们生意所得一成作为租金。”
“生意所得的一成?”李世民自言自语想着这其中的利润。
老哥又说道:“咱们在这里做生意全看本事,你生意好就多交钱,看你要是生意不好县侯也不会多拿我们的钱,再说了这里可以卖便宜些,顾客也多一些。”
听完这个老哥说的,李世民买了一块馕饼,听他说着下次再来。
李世民来到下一个摊位,这里是一个卖书的摊位,摊位上书挺多的。
赫然看到了其中的白蛇传与红楼梦。
李世民问道:“你这书多少钱一本。”
“十文钱一册,这位贵人喜欢哪一册?”书商笑呵呵说道:“最近白蛇传这本话本卖得很不错,这位贵人要不要看看?”
李世民早就看过白蛇传了,不过听着书的价格问道:“我记得在长安这么一册书需要十五文一本。”
这个书商笑呵呵说道:“长安铺子贵,这里便宜,卖的时候也可以便宜些,这样客人才多。”
“你难道不想多挣点吗?”李世民问道:“为什么卖这么便宜?”
书商挠着头,见后面又有顾客上来了就说道:“这位贵人,你到底买不买?”
李世民看到架子上的一册书问道:“那本是什么书?”
“这本书叫做脑筋急转弯。”
“脑筋还能转弯?”李世民差点当场惊得跳起来。
房玄龄也是下意识扶了扶自己的头。
“贵人看了就明白了。”书商笑着,笑容还有些得意。
李世民付了钱,一边看着书一边走着对房玄龄说道:“玄龄,朕问你。”
“陛下请问。”
李世民一边看着书小声问道:“一头牛,它的头朝西,他的尾巴朝哪里?”
“朝东!”房玄龄当即回答。
李世民说道:“错了,是朝下。”
房玄龄:“……”
杜如晦捂着肚子笑了许久,“可不是朝下。”
李世民看了好一会儿说道:“一头猪,什么时候它的舌头和尾巴可以碰到一起。”
“嘶,这个……”杜如晦倒吸一口凉气,反问道:“有这个可能吗?”
“有。”李世民非常认真的点头。
杜如晦与房玄龄都沉默了。
李世民又说道:“最坚固的锁怕什么?”
“烈火。”杜如晦回答道。
“错。”李世民否定道。
房玄龄补充道:“都说是最坚硬的锁了,真金不怕火炼。”
杜如晦捶胸顿足,“怎么会有这么奇怪题目。”
李世民把手里的这本书递给房玄龄和杜如晦。
房杜两人看了许久之后感叹道:“妙,这世上竟然还有这么多有趣的题目,难怪叫脑筋急转弯,用一般的方式去想这些题目确实想不明白,可换个方法就恍然大悟了。”
李世民的目光看着这一片大空地。
细细数了数一共有五十多个铺子,错落有序。
从买布匹到零嘴,书籍,草鞋,木材……
似乎应有尽有,长安有的,这里都有。
来到一个酒肆,酒肆前立着一个牌子,赫然写着程家酿酒坊五个大字。
正好走累了来这里喝一口酒。
接客的小厮热情地上前迎接,“三位客人,买酒还是用食?”
“来一坛酒水,三个素菜一盆羊肉。”房玄龄说道。
小厮再次问道:“敢问三位客人可是驾马而来?”
“这和驾马有什么关系?”
小厮一脸歉意指了指身后一块大木牌。
看着木牌上的字,李世民看傻眼了。
房玄龄也是一脸惊疑。
杜如晦直接念了出来,“喝酒不上马,上马不喝酒。”
小厮说道:“三位客官不要见怪,这是我们这里的规矩。”
“规矩?老夫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奇怪的规矩。”李世民显然有些不高兴了。
房玄龄对小厮急忙说道:“我们是步行而来,上酒吧。”
小厮点头就去安排。
房玄龄看着四周对李世民说道:“想不到李正把这里经营得挺好。”
杜如晦也是点头,“这条路也修得别致。”
李世民瓮声说道:“喝酒不上马,上马不喝酒。这一定是李正定下的规矩。”
知道李世民有些不高兴,房玄龄也说道:“要不以后官道也这么修的话,也挺好。”
李世民接过小厮递来的酒水灌下一口。
杜如晦小声说道:“真要是这么修路,朝中要花多少钱啊。”
房玄龄说道:“如今边防驻兵这么多,朝中处处要花钱,怕是……”
李世民:吨吨吨吨……
猛灌一口酒水,李世民打了一个酒嗝。
小厮饭菜也上齐了,李世民问道:“老夫问你,你们一个月给李正上交多少租钱?”
小厮想了想说道:“咱们掌柜说一个月三千贯。”
“那也不少。”
“确实不少,不过我们一个月挣一万贯。”小厮脸上带着笑容,“还是我们程小爷和泾阳县侯是兄弟之交,给了这个位置,不然怕是连个位置都拿不下,这地段抢手着呢。”
“一个月一万贯啊。”杜如晦感慨。
“也不错,长安的酒肆估计一个月也就这么多。”房玄龄说道。
喝了酒,填饱了肚子。
李世民和房杜三人离开这里。
发现这里竟然还有卖冰的。
还有卖辣椒的,青菜的。
还有买棉服的。
竟然连猪肉都拿出来卖。
还有鸡蛋……
见状李世民倒吸一口凉气,感情李正建了这条路,把他的东西都拿出来卖了。
李世民心中暗暗想着,李正绝对是赚的,这小子不会做亏本生意。
暗自咬牙,李世民心里盘算着。
这个李正口口声声说着修路,原来都是等在这里呢。
他知道自己的路修得好,只要有人路过就有生意做,可以把他村子里的东西自己卖出去。
不用经过别人的手,更不用在长安卖。
地就是他的。
人也是他的。
货也是他的。
只要这条路一直有人走,一直有人路过,就会有源源不断的生意。
偏偏这条路还修得这么好!
他就是盘算着官道年久失修,趁着这个机会他自己修一条路,来给他做生意。
一切都是为他挣钱。
李世民对房杜两人说道:“你们说李正做生意的手段,到底到了何种境界。”
房玄龄叹息说道:“李正修路花了大把的钱,很多人都以为李正修路只是修路,寻常人看路只是路,可到了李正手里,修路又是一种做生意的契机。”
“目光长远,人们只是看到修路前,李正看到的是修路后,熟不知多一条路,可以带动这么多生意,旁人所不能及。”
杜如晦也是感慨,“刚刚数了数,这里一共六百七十一个铺子,沿途还有很多小摊,除了从长安出来的商户,更多的是泾阳村民自己在这里开设的商铺,若是李正修路花了二十万贯,大唐三十税一来算,这条路上的所有商户一个月所得九万贯,李正抽一成一个月就是九千贯。”
房玄龄又说道:“这笔账不是这么算,这其中还有李正自己村子里的东西,有些东西的本钱可能更低。”
三月,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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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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