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古论今!
多么简单的四个字啊,厚厚的一沓子空白纸,开头是白底青纹的标题,这便是此次乡试的题目,一个不嫌事大且能将考生们难为死的试题。
“嗯,话说我的运气不会那么差吧,竟然撞到史上最难题目?”
刘奈手执毛笔僵在空中,半天也不落笔,望着那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面上已经有点哭笑不得了。
“这个题目……很难吗?”
陆宛瞄了一眼题目,心里有点疑惑,这个题目好像也不难啊,无非就是阐述一下自己对于历史的理解,然后再说说对于当前局势的认知,很普通啊!
当然,陆宛毕竟不是考生,看刘奈那个为难的样子,也许是这题目中隐藏着什么玄机呢说不定,反正她也不敢说,也不敢问。
刘奈轻轻将笔又放下了,与那些焦急的考生不同,他的心态还是不错的,毕竟已经做好放弃科举的准备。同时听闻陆宛的疑惑,他也不介意聊聊。
“科举之道,无论是院试、乡试、会试还是殿试,审题都是关键。修浩然气与其它修炼形式都有一个共同点,修的都是自身,所以立足自己是基础。那么这个题目的关键就不会是‘古’而是‘今’!也就是说,要求你借鉴历史来论述现代。如果你将关于历史的篇幅拉的过长,或者过于详细,那么你就已经偏题了。”
“这需要考生对于文章的控制力度,一旦控制不好,哪怕你对于历史部分的论述理解有多么惊艳,偏题就是偏题,你都得不了高分!”
陆宛点点头,“这一点似乎并不难看出吧,注意一下就好了啊!”
刘奈好笑的摇头,“是,看起来不难,但你不要忘了。历史早已经记录在书上了,随处可见,哪怕不走科举之道的凡人也能够随意找到。不过历史书这东西毕竟是通过历史记录者的视角来写的,就算再公正的人也难免在写的时候带上自己理解和主张。如果考生论述出来的东西已经有前人写了,那就已经落入下乘。”
“我懂啦,这是在考你的量!要从多角度解读历史,对吗?”陆宛恍然说道,她好像懂了,只需要多看看其它国家的历史记载,尤其是敌对国家的历史记载,同一件事从不同角度是怎么描述的。
刘奈再次摇头,“不同的视角虽然能够让你的论述多些客观少些偏颇,但终究也是落入了他人槽臼。得不来高分!”
陆宛的脸上多了一丝为难,认真思考半晌叹道:“如此说来确实困难,历史的多方面解读是前人早就在做的事情,各种不同的观点也早就普及,只要有心总能找到。如今在短时间内就要求考生写出独特的观点,这未免有些难为人了。”
刘奈苦笑一声继续道:“这只是其中一个难点,相信出题的人也该明白,在如此短时间中想出独特又很有道理的观点有多难,所以这题目上并没有要求说不能与前人一样,只要写得好,估计也能得些分数,就看你答得合不合考官心意了。”
“既然如此,你都能够获得天下案首,面对这种考题应该没有什么难度吧!”没错,陆宛在黛婉大儒帮其疏通经脉时已经了解了天下案首的珍贵之处,心中那份感激与愧疚也越发浓厚。
刘奈手指在桌上无序的敲着,一下一下的叹道:“哪有那么简单,你不要忘了,虽然不禁止写前人的观点,可每一个国家的历史都是不同的。这能够借鉴的历史也肯定有所不同,而你借鉴的历史越多,你所阐述的观点必然也越有说服力。会得到更多人的认同,你获得的才气也必然更多。”
说着拿起桌角的茶杯大口喝干,陆宛自然的斟满,“每个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尤其是像我这种年纪的考生,其看过的历史书数量必然比不上那些年纪更大的考生。这其实也是考前准备的意义,若按照我的计划,在院试结束后我肯定要隔个几年时间才来考乡试的。如今少了积累,怕是很难得高分了。”
陆宛闻言有些失落,她知道自己没有什么资格去安慰什么,毕竟这一切都怪自己。
刘奈捋了捋自己的头发,接着道:“对我不利的条件也不止这些。要知道我本身是齐国人,如果在齐国考试,那么答的必然也是齐国历史,由齐国大儒判卷的话分数也许能够说得过去。可现在在无常国考试,那判卷的肯定是无常国大儒。这些大儒对于齐国历史未必清楚,就算清楚也未必能够理解,这分数自然也高不了。”
陆宛伸手抚在刘奈的手腕上,“要不,算了吧,你也利用考试的时间恢复一下。我们……我们下次再考,下一次,我还给你当助考!”
刘奈诧异的看着陆宛那灼灼眼神,仿佛在期待着什么,一瞬间,刘奈好像懂了!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这个老娘们儿……馋自己的身子了?
刘奈眨眨眼,面对陆宛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肃然起敬,可却是第一次将其当做可以交往的对象来思考。
呃,从年纪来说的话,按照上一世律法,陆宛的行为属于三年起步!
可若是按照这个世界的规则来看,修士之间年龄从来就不是什么问题。而且看陆宛这外貌与保养程度,估计过几年其皮肤比自己都嫩,谁让人家是主修水系禁法的呢。
很润!
刘奈这一发呆倒是让陆宛有点害羞,一个激灵将手缩回,低头不敢对视。
刘奈轻咳一声继续道:“这道考题并没有那么简单,‘评古’阶段只是起始,更难的是‘论今’!”
“要知道考生的年龄各异,对于局势的理解也有差异。在这方面,阅历越多的考生越占优势。但这也仅限于在本国考试的时候,若是像我这种在它国考试的考生,则要面临一个大难题。那就是本国考官对于它国局势没有兴趣!”
刘奈说着长叹一声,整个人向后靠,用双臂支撑着身体,有些无奈,“现今局势不是历史,没有那么多的读书人去解读,就算有人解读也很可能因为对其中隐秘知之不详而解答的南辕北辙。你以为是真相,可真正知情者看来,也许就是笑话。就拿我们的事情为例,如果今天我们身死,那以后历史记载中肯定会说淫贼刘奈在众多仁人志士的追杀下伏诛。”
“噗!”陆宛捂嘴笑喷,“看你好像对这‘淫贼’的称号还挺得意!”
“习惯了嘛!”刘奈笑道:“嗯,反正一时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作答,缓解一下气氛呗!”
陆宛心情好了不少,言谈之间像是忘记了刚刚的羞意,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水,大有一副闲聊到考试结束的意思。
嗯,这就有点不拿监考当人了,只是众位大儒看着干着急也没辙。毕竟刘奈利用乡试躲避追杀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候,做出这种选择也没有办法。
只是这个黑点肯定是洗不掉了,要知道刘奈是天下案首,若是其参加乡试的话,那所有读书人肯定都会对其格外关注,搞不好南方学宫还会点名要审阅天下案首的考卷。
虽说为了保命是情有可原,但这种做法也确实玷污了科举的神圣。
刘奈神情放松的和陆宛聊了起来,虽然外面大家看得憋闷无比,但刘奈与陆宛之间的关系却有了不少增益。两人谈了很多,以前的生活、师兄弟们的趣事、甚至于说自己的糗事,彼此发现,原来对方私下里还有自己不知道的另一面。
就这样,时间流逝的很快,一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刘奈看看天色,也许是说的口干了,端起水杯猛灌了一口,抬头间突然间看到了浮在天空上的无常皇帝。
“呃,你说,这些做皇帝的,他们最怕什么?”
陆宛愣了一下,也抬头望向无常皇帝,那货见到陆宛望过来,还挑逗似的挑了挑眉毛。
陆宛没有搭理只是想了想答道:“应该都会担心自己的国家崩溃吧!”
“崩溃?亡国!”
刘奈整个人怔愣一瞬,科举是以国家为最小单位举行的,而各国判卷的大儒们多数都是有官位的,少部分才是来自学宫的大儒。而历史这种东西记录时多数也是以各个国家的兴亡为一个阶段的开始结束。可以说,这个世界的历史,有六成七成是以国家兴亡为主线的,剩下的三四成则是以各个强大仙门或者修仙世家为主线。
自己的年纪摆在这里,看过的各国家历史本就稀少,从这方面入手无异于做了无用功。退一万步说,就算他有时间去看各个国家的历史,但能否找到都是个问题。何况这个世界是个力量等级很高的世界,历史的整体组成不光是国家,还有世家和仙门。
世家和仙门可不会轻易将自己的历史公布出来,所以这就注定人们所了解的历史都是有残缺的。
从这点上看,全世界没有一个考生的考卷能够完全‘正确’。
除非!
你能够写出一个观点,而这个观点可以囊括国家、世家、仙门。
这样的观点凭借对这个世界的历史研究是肯定得不出来的,但刘奈能够借鉴的可不仅仅是这个世界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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