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之人,自然就是仇天龙的嫡亲兄长,也正是在二十年前夺得仇家大权,将他赶出国境的仇家家主仇天爵。
话音刚落,仇天爵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半空之中,大步跨过了江氏别院的外墙。
在他身后,居然还跟随着一名踏空行走的灵尊大佬。
在这二十年间,仇天龙早已形貌大变,然而与仇天爵同时出现,众人细心比对之下,还是能够从这双亲兄弟的眉宇之间,读出一些相似之处。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般无耻。”仇天龙冷笑一声道,“不愧是我的好大哥,真是一点都没变。”
“仇兄,这就是你那个不成器的弟弟么?”只听仇天爵身后那位灵尊笑着说道,“果然一身匪气,当年你将他逐出家门,实乃明智之举。”
此人肤色白皙,身材矮瘦,言行举止之中,时不时漏出一股阴柔之气。
“你又是哪个?”仇天龙对着这名素未谋面的灵尊大佬冷冷问道。
“记住,我叫郭四良。”这名矮小灵尊丝毫不掩饰对于仇天龙的蔑视,“临死之前,能够得知郭某的姓名,你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郭四良?没听说过。”仇天龙气极而笑,“就你这不男不女的矮子,也想取我老仇的性命?”
“该死的马匪,我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郭四良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声音里透着丝丝寒意。
他的身高不足五尺,言行举止又天生带着些阴柔气,打小便遭受了不少白眼和嘲讽,从而养成了极为偏激的性格。
自从修为达到天轮之后,积压多年的怨气终于爆发出来,也不知有多少人只因看他的眼神“不敬”,便被一巴掌拍到了彼岸世界。
晋升灵尊后,他的过激行为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仗着修为高深,也不知杀害了多少无辜之人。
据传曾经有一位修炼门派的长老在马市买马之时,只因说出了“矮脚马”的“矮”字,便被碰巧路过的郭四良一指点穿太阳穴,不明不白地一命呜呼,成为伏龙帝国有史以来死得最为憋屈的修炼者。
仇天龙言语之中,既讽刺了他“娘”,又嘲笑了他“矮”,可谓触及两片逆鳞,可想而知,郭四良心中的怒意会达到何等地步。
“你要杀我,他们却要将我带走,仇某只有一人,该由谁来动手?”仇天龙指了指麻报国三人,哈哈笑道,“要不你们先打一架,分出个胜负?”
“你的敌人还真不少!”谢顶冷哼一声道,“这般拙劣的挑拨离间之计,就不要使出来了,莫非将咱们当做三岁小儿么?”
“切!”仇天龙撇了撇嘴,“头发没几根,脑子倒还有一点。”
“你这性子,也不知是如何活到今天的。”谢顶眼中闪过一起戾气,“难怪连自家兄长都要杀你。”
“若是仇某没有猜错,诸位可是来自‘丹阁’?”仇天爵阅历何等丰富,瞬间认出谢顶三人身上的服饰,“不知我这不肖二弟,又如何得罪了各位?”
“此人仗着灵尊修为,肆意出手羞辱咱们几个炼丹师。”李无毛大声道,“如今我等请得三位灵尊仗义出手,便是要与他算一算旧账!”
“仇家出了这么个败类,实在是愧对天下人。”仇天爵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仇某此次前来,便是为了清理门户,若是三位执意要亲手报仇,尽管出手就是,仇某自不会与你们争抢。”
“不必了。”谢顶也是个狡诈之辈,如何肯让自己这一方冲在前面消耗体力,果断推辞道,“我等也只是想看他得到应有的惩罚,既然仇家主愿意代劳,自然再好不过了。”
“既然你们没意见。”不等仇天爵回答,郭四良已经大感不耐,匆匆忙忙地说道,“那就由郭某来取他项上人头罢!”
说罢,他随手抽出背后长剑搁在身前。
这柄剑外形精巧,又细又长,通体散发出耀眼金光,竖立起来竟然比郭四良的身高也差不了多少。
“弑神剑诀!”
他口中发出一声尖叫,手中长剑顺势向前一甩,灵力在空中幻化出一种不知名的漂浮生物,浑身上下被黑色笼罩,只露出一双血红色的眼珠,左右两侧分别伸出一只白骨爪子,也不知从哪个部位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唳,似哭似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仇天龙所在的方位,浓郁的死亡气息瞬间布满整座别院,声势煞是惊人。
“好厉害的娘娘腔!”仇天龙怪叫一声,“倏”地跃上高空,左手竖在胸前,浑身上下瞬间被一团金色光圈笼罩住,分毫不露。
“轰!”
郭四良释放出来的黑色生物狠狠撞在金色光圈表面,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声响,强劲的气流席卷四方,直吹得众人毛发竖起,衣衫乱飘。
待到劲风散去,黑色生物已然消失无踪,而围绕在仇天龙周身的金色光圈虽然少许黯淡了几分,却依旧坚挺,丝毫没有破裂的迹象。
“你找死!”
听见“娘娘腔”三个字,郭四良登时炸毛,歇斯底里地大吼一声,再度施展灵技攻了上去。
仇天龙靠着金色光圈将他的猛烈攻势阻隔在外,两人一个攻,一个守,转瞬间便“乒乒砰砰”斗了十余个回合。
无论郭四良如何变换招数,仇天龙始终以不变应万变,如同一只硬壳乌龟,丝毫不露破绽。
“仇家的‘金刚圈’号称防御无敌。”宫九霄忍不住赞道,“果然名不虚传!”
“江将军!”戚如龙观战了片刻,脸上终于露出不耐之色,转头对着江语诗道,“请赐教!”
说罢,他不由分说地抬起右手一拳打出,灵力化作一道粗壮的锥形光柱,由粗而细,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朝着江语诗射去,气势之盛,较之郭四良的“弑神剑诀”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堂堂护国灵尊,年逾百岁的前辈高人,竟然丝毫不顾脸面,对一名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子抢先发动了袭击。
而这一招威猛绝伦的拳法,正是戚威风曾经施展过的压箱底灵技“破道拳”,到了戚如龙手中,竟是信手拈来,收放自如,可见哥哥的实力较之弟弟,又更上了一个层次。
“怕你不成!”江语诗自知这一场战斗难以避免,不禁秀眉微蹙,口中娇叱一声,身形疾闪,避开了光锥,抬手挺枪,打出一道耀眼银光,直奔戚如龙面门而去。
见已经有四位灵尊开始捉对厮杀,宫九霄终于不再矜持,狠狠瞪着珠玛道:“妖女,纳命来罢!”
话音未落,他高高举起曾在军营中击碎无数木桌的右手,灵力化作一只巨大的手掌,对着小丫头当头罩下。
“宫老儿,你堂堂灵尊大佬,居然对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动手,可知‘羞耻’二字如何写法?”江天鹤口中冷嘲热讽,脚下跨出一步,挡在了珠玛跟前,右手食指轻轻一点,指尖射出一道耀眼白光,势如破竹,将宫九霄的灵力巨掌狠狠击穿。
以他的智慧和阅历,自然知道此时此刻,江家和仇天龙等人已经牢牢捆绑在了一起,即便交出珠玛,宫九霄也断然不会乖乖离去。
在这唇亡齿寒的局面之下,他当然不可能放任对方向珠玛随意出手。
“杀子之仇,不共戴天!”宫九霄冷冷答道,又一次在空中幻化出一只更为巨大的灵力手掌,“只要能替云儿报仇,莫说少女,便是个幼儿,宫某也照样不会放过!”
“果然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江天鹤摇头叹息着,再次一指点出,粗壮的白色灵光直冲云霄,将灵力巨掌狠狠击退。
这两大家主顷刻间各施绝技,打得不可开交。
江家和宫家在四大家族之中分别位列第一第二,竞争关系最为激烈,因而这两人早就看对方不顺眼,只是碍于身份,不得不压抑情绪,在各种场合作出相安无事的假象。
如今好不容易得了机会,可以毫无顾忌地老拳相向,这两大家主自然不会留手,各自使出浑身解数,场上一时间天雷地火,激情四射。
二龙取珠,黑虎掏心,猴子摘桃,撩阴腿……两人的招式风格狠辣至极,哪有半分世家之主的风采,那恶毒的眼神,就仿佛在传达着“老子忍你很久了”的情绪,直教围观众人瞠目结舌,三观尽毁。
“这两个人是有多大仇,多大怨啊!”熊婆婆目瞪口呆,喃喃自语道。
“不好!”胖乎乎的赵麒麟正想调侃两句,却忽然脸色一变,身形疾闪,迅速消失在原地。
原来就在宫九霄遭到江天鹤拦截之时,宫家的另一位灵尊大佬宫羽凡,竟然悄无声息地凑近珠玛所在的位置,打算对小丫头施以偷袭。
“砰!”
伴随着一声巨响,宫羽凡和赵麒麟的右掌狠狠撞在了一起。
“两百多岁的老家伙,居然好意思偷袭一个小丫头?”赵麒麟只觉手臂微微发酸,口中大声喝骂道,“脸呢?”
“对付妖女,还讲什么规矩?”宫羽凡见偷袭被识破,脸不红心不跳,神情淡然地狡辩道,“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
“见过不要脸的,却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赵麒麟与珠玛并不相熟,却还是被宫羽凡的这番诡辩雷得不轻,“来来来,有我赵胖子在,看你怎么祛除邪魔!”
“与妖女为伍,看来江家也是堕落了。”宫羽凡脸上露出一副悲悯之色,“这样的家族,已经没有继续存在下去的必要了,千手降魔!”
言罢,他双手“啪”地合在一起,身后忽然浮现出成千上万条金色手臂,密密麻麻,姿态各异,却无不挟着无与伦比的威势,齐齐打向赵麒麟所在的位置。
“雕虫小技!”
赵麒麟冷哼一声,肥硕的右臂一拳打出,空中忽然现出一只狮头、鹿角,虎眼、麋身、龙鳞、牛尾,浑身闪耀着金色光芒,四只脚上燃烧着熊熊火焰的巨大麒麟。
金麒麟双目圆睁,口中发出一声震天咆哮,喷吐出无穷火焰,顷刻间将漫天遍野的金色手臂淹没吞噬。
曾经令仇天龙狼狈不堪的“千手降魔”,竟然被这位胖灵尊轻松击破。
“你这老儿,一身本事倒也没落下。”宫羽凡赞了一声,再次幻化出万千手臂,很快就和赵麒麟斗在了一处,两人皆为伏龙帝国最早一批的灵尊强者,彼此之间知根知底,打斗起来一时倒也难分高下。
“宫兄所言不差,对付这些自甘堕落之辈,不需要讲什么规矩。”观战良久的仇家家主仇天爵忽然开口道,“郭兄,我来助你!”
话音刚落,他竟然不顾脸面地跑上前去,与郭四良一起对自己的亲弟弟展开夹击。
如此一来,仇天龙顿觉压力倍增,在两大灵尊的围攻下左支右绌,狼狈不堪。
“老婆子心软,见不得亲兄弟之间互相残杀。”熊婆婆叹息一声,脸上流露出悲天悯人之色,“仇家主,便由老身来当你的对手罢!”
她身形一闪,加入到了仇氏兄弟和郭四良的战斗之中,以二敌二,瞬间扳回局面,双方再次形成僵持之势。
如此一来,除了丹阁一方,其余各大势力的顶尖强者已经全部参战。
“这江家树敌众多,正是天助我等。”谢顶眼珠一转,伸手一指远处正在全神观战的珠玛,“还请麻掌门出手,将那个丫头拿下。”
“这……”麻报国面色一僵,犹疑不决。
他万万没想到谢顶动用人情请出自己这位一代宗师,最终居然是为了抓捕一个看上去不过十二三岁的小丫头,自尊心一时有些接受不了。
“我去罢!”一旁的黄泉尊者却没有那么多顾虑,一边说着,一边迈开大步,瞬间出现在小丫头身前。
他嘴角微微勾起,浑身散发出恐怖的灵尊气息,将珠玛牢牢控制住,紧接着抬起右手,在小丫头惊愕的眼神中,朝着她粉嫩的脖颈间狠狠抓去……
三月,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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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
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
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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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
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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