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罚你于我身边
一记艳红的火焰落到黑袍的二人面前，那打坐的黑袍弟子依旧没睁开眼睛，只有那挥着一把黑色长刀的黑袍弟子懒懒的望向悬空的玄真，眼带不屑。
“干嘛？想和我打吗？”
那黑袍弟子语气虽是无礼。但是，玄真却更无礼。
斜睨一眼那黑袍弟子，伸出手指指向那打坐的黑袍弟子。
“你算什么东西，叫他来和我打。”
那懒懒的黑袍弟子呵呵一笑，将刀横在身前。“想死便来试试啊……”
玄真目露凶光，持着炙炎剑一剑劈砍向那黑袍弟子。“想死的可是你！——”
那黑袍弟子利索弹开，顺带将身后打坐的男子推向了一边。“恶筑，你先自己保重，容我杀杀那小子锐气！”
那打坐的黑袍弟子依旧闭目打坐，似什么都没听到。
只见他身边寒光一闪，原是早已盯上他，一直等待守着他的黑袍弟子与玄真缠斗分身乏术之机，这才攻上来的其他门派弟子。
说时迟，那时快。
那刀刃堪堪到达黑袍弟子身畔。便见那黑袍弟子只着指尖微微一转，眼睛都未睁开便夹住了那刀刃，指尖稍一用力，刀刃生生断开。
“啪——”一声落地。
不睁眼也能听见刀势吗？那黑袍弟子看似瘦弱，没想到还真是位其貌不扬的高手。玄真微微皱眉。
那神情落在与他缠斗的黑袍弟子眼中，黑袍弟子顿时笑开。
“如何？恶筑眼睛都不需要睁开，便能将你们吃干抹净了……”
吃干抹净？还真符合他们昆离宫魔族余孽风格……
玄真冷笑。“杀了你，便轮到他。”
指尖猛然一记红光甩出，击向黑袍弟子。“你们一起去冥府作伴吧！”
“狂妄。”黑袍弟子也不示弱，黑刀抛掷半空隔开那道火光，双手捻诀，一道黑色光阵开启，直直向着玄真打去。
他有阵，自己也有。玄真身后一张黄符起，大喝一声。
“引——”
黄符似龙卷风，风眼便是这黄符，在空中越卷越大，越卷越猛。周围其他门派弟子纷纷躲开，眼带惧色地望着这诡异龙卷风。
眼看着这团风暴将那昆离宫弟子的黑色光阵团团包围，吸入暴风中心，又是惊又是惧的望向了场中的玄真。
风暴渐渐落下，随着风沙消失殆尽，只剩一只黄符如落叶般轻飘飘的回到玄真手中。
再看蓝区里的各门派弟子突然似少了十几号人，细细一想才觉得后怕。想来，被那风暴一并吞没的，可不止是只有那黑袍弟子和他的黑色光阵而已……
台下的东阳长老捋捋胡须，脸上展露出笑意，微微点了点头。
……
申时渐渐过了，太阳如温温吞吞老汉，架在目之尽处，懒懒散散一丝一点慢慢降下。
夜色则像个姑娘，羞羞涩涩，渐渐的拢了衣衫，轻缓的罩了下来。
比试时间已到，场中还站着的人，寥寥。一眼，也便能看清。
除了几个大门派站着入室弟子，别的小派勉强立在场中的弟子心中却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经过这第一天的比试，大家都已经充分见识到了这竞技场的残忍之处。
侥幸留到明日的驯妖试炼，明日又会是如何景象。
听着公布驻流山长老公布第二天的驯妖试炼名单，各弟子只觉心中似压了一座大山般沉重。今日一战，方知明日皆是些什么样可怕的参赛选手，心中有忧虑，更多的则是沉重的压力。
走上这个比试台，心中所想的并不是个人的安危，而是自己所在门派的颜面。
与参赛者的表情不同，台下的看客却是雀跃欢欣，因着今日竞技之精彩，因着自己看中的门派大放光彩。也因着明日参赛者又全是各门派翘楚，定会是精妙绝伦的一场比试。
……
“长霖，有人找。”
门外有道幽幽的声音，带着些许酸味儿，是长天在喊。
长霖不明就里，打开房门，望着长天身后的红衣女子眉梢不自觉挑起。
琼华山泠月？她为何找自己？
泠月拱了拱手，脸上带着客气的笑意，开门见山地说明了来意。“长霖师兄在比试场上救下泠月，泠月自当登门道谢的。”
长天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一脸“你俩有故事”的八卦表情看着长霖。
他可是看着这位姑娘第一次见面便铆足了劲儿嚣张任性惹人厌的啊……今日赛场上长霖随手那么一救，她真是心怀感激的不成？……
长霖不太理解泠月昨日和今日反差巨大的态度，竞技场上，她先是出手相助于自己，自己也不过还人情的帮她挡下一击。
她为什么会帮自己确实是自己疑惑之处，但是却也不是自己值得伤神的事情。
此刻听着泠月的话也只是冷淡的点了头，拱起手。“客气了，泠月姑娘先出手相助于长霖，长霖不过是不想欠人人情罢了。”
长天暧昧的望向长霖，笑眯眯道。“自古以来姻缘便是从礼尚往来结下的，你帮我扛一次刀我帮你顶一回剑……”
泠月闻言莞尔笑笑，不羞不怒。望向长霖，眼带几分期许。
“不知长霖师兄是否有闲暇，泠月……”欲言又止，欲语还休，羞羞答答道。“想请长霖师兄一同去外面走走……”
长霖眉头一皱，长天嘴角一咧，屋内坐着的长清一怔。
这姑娘还真主动！
“泠月姑娘有什么事情还请就在这里说吧。”长霖眉皱得更深。
泠月瞧一眼屋内装作什么都没看到听到的长清，身边一脸等着看好戏的长天，脸上腾上羞涩的微红，吞吞吐吐着。“这里似乎不大好说……”
长霖还欲拒绝，身边长天却撞撞他的肩膀。“喂，人家姑娘都这么说了，麻溜走起啊。”
说罢将长霖向泠月身边一催，笑得十分暧昧。
长霖无奈，只好让开路作出请的动作，让泠月走在前面。“泠月姑娘请。”
看着两人走远的背影，长天笑道。“咱们长霖这一着可是出了不少风头，先前只是传闻中的英雄少年，如今怕是多出了不少麻烦……”
这麻烦，怕是不止于姑娘家的视线而已……
长清轻叹口气……
……
这山庄视野最好，且最僻静的地方，便是那座高高的开放式院子。
随着泠月来到那院，长霖望向那棵高高的海棠树，眉头不觉微趋。
“前些日子泠月多有得罪，失礼之处还望长霖师兄见谅。”身边泠月轻言细语，借着月光看着身边长霖。
在那月光下，眼中那张如玉俊脸更显英俊。
几抹回忆涌上心头，泠月心中更添得几分酸涩。
海棠树向来是枝繁叶茂，从无这般细长。这棵倒是奇怪……
绕着那海棠树树干转了一圈，长霖试探着伸出手，指尖轻轻滑动树干。
似是清风徐来，那树干抖动一瞬，复又极快的停了下来。
长霖的眉头皱得更深，带着微怒，狠狠的抓住那树枝的枝干。
“你可真是敢挑战我的底线啊……”
他那带着怒意的声音明显，泠月微微一滞，继而拱起手来。“泠月之前只是听闻青霞谷长霖师兄威名，十分好奇。而泠月自幼由师父带大，师父待我如同亲生，故……我这性子是不好了些……不过，泠月自知失礼，长霖师兄原谅我可好？”
泠月眼中带羞，口中带涩，明明白白一腔春心，双眸盈盈的望着长霖。
深吸口气压下心中重重怒火，长霖伸手继续拂着那海棠树干。望一眼身边的泠月，语调微变。
“你如此淘气，我该如何罚你好呢？”
泠月瞳孔微颤，抬头望着长霖，极力平复着狂乱的心跳。眼中闪着希翼，握紧了手心里的剑。“长霖师兄想如何？”
“就罚你……锁在我身边，不得再擅自离开……何如？”
他眸里有些许戏虐，月光下笑容竟显得妖冶冰冷，不似平日见过的严肃模样。
泠月心中一惊，喉头微微发紧。“若是如此，泠月定是——”
他的手忽地一收，将那手中的树干轻轻一拽，一道绿意凭空出现，细长的海棠树消失无踪，却有一惊慌失措的女子正正的躺在了他的怀中，头上插着一支长着叶片的枝叶发簪。
他似在意料中，眸中带着难以言说的温柔，只是凝望着怀中女子。“我刚刚的话，你可有听清楚？”
那女子撅着嘴，没说话，安静却别扭的看着他，似生着闷气闹着脾气。
泠月拔剑指向那女子，不可置信的望着长霖。“她是妖？”
长霖抱着那女子，镇定的回看泠月。
“你问我该罚你什么，那我便告诉你，我不罚你。只是今夜你未曾见过我怀中女子，而是在这撩人的月夜，你与我二人相谈甚欢……”
长霖不是迟钝，也知道人们的眸中对自己期许为哪般。
一言便道中了泠月的心事，给了她缥缈虚无的幻想，甚至不算是一个希望，却又狠狠给了她绝望。
自己可以在别人面前缠他恋他，他或许也会遂自己心意陪着自己自欺欺人，但是他的心里却已经有人了。
月下老儿为自己开智之后留下的手信里曾说过的，竟是箴言……
“恐被他人捷足先登……”
好个捷足先登，竟是被个小妖……
泠月心中恨恨，望着长霖心碎道。
“以前你也这般护着那女子，只是那时候你尚会顾及师兄妹之情，如今你却为了个小妖这般待我……”
长霖静静地看着泠月，冷静而理智。
“姑娘似将长霖错认了，若是如此姑娘该早日认清长霖与你那故人的差别。”视线转向怀中的女子，柔声道。“只是这孩子，是良善之辈，因长霖一时冲动带入筑流山，还望泠月姑娘放过她。”
他不记得往昔岁月并不该怨他，只怨那月下老儿只能给予自己神识，却给不了自己现在这幅凡人躯壳神力。
不然，自己还能为他开智，让他也看看前尘往日种种情缘孽障……
泠月看着那女子正小鸟依人般的窝在长霖怀中，虽看不清面容，却是端的那副柔弱我见犹怜。
这世他记不得以往，自己若现在惹他生厌往后也再难接近他了……
泠月咬咬牙，收剑轻笑一声。“是了，今夜泠月与长霖师兄谈笑风生，那，便明日驯妖赛场见。”
长霖颔首微笑，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明日见。”
待泠月走远，长霖将怀中女子放下，揪着她头顶发簪，脸上表情似冰般凝住。
阿棠看天看地看脚尖，实在没办法，知趣的拽拽长霖的衣袖。
“长霖，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只是崇仙大会已经开始，我现在还没等到碧落来呢……你可不可以晚些罚我？……”
说来说去，认错也只是为了等着那只松鼠一起来救人。
看来她是真的还没认识到她自己错在哪里了……
长霖看着阿棠那没心没肺的脸，再想想自己疯了般的找她，发泄般的在赛场与人相战，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你是个坏小妖，我该一早就看清的……”
这突然来的罪名让阿棠实想辩驳，可是望望长霖苦涩无奈的眼神，心中却又觉得略微心疼和内疚，只得硬生生的将话咽进肚里。
“你是真的定要救那鸟妖吗？”
久久，长霖轻声问她。
这是必然的！阿棠把头点得如同啄木鸟般。“定然要救的！”
她还真是容易上钩。长霖心中暗自好笑，脸上却很是慎重。
“你可知明日的试题为驯妖，便是要将那些猎来的妖物驯化的比试。”
阿棠知道的，碧落说过。
那些黑心的人类，为了给自己提升能力，却将这么些妖的命不当命。
阿棠学着碧落的样子皱起眉头看着长霖。“你们人类很坏的……”
长霖表情一噎，伸出手指敲一记阿棠额头。
“再乱说话我便将你也一并交给筑流山弟子拿去做试题。”
阿棠惊得用手捂住了嘴巴，半信半疑的望着长霖，险些信以为真了长霖的话。
长霖笑出声来，好半晌才伸手掰下阿棠的手。“我有帮你救他的办法，你听我的吗？”
阿棠皱着眉头，似在考虑前一秒说要将自己交给筑流山做试题那人说话的可信度……
我的傻阿棠啊……
她那副样子长霖一眼就明白，忙将她轻轻纳入怀中，温柔道。
“明日我便将他完好的带到你面前，只是在这之前，你且不要再在人前显露，乖乖待在我的衣内，知道了吗？”
阿棠伏在长霖胸前，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没来由的觉得安心，嘴角微微上扬，乖顺的点了点头。
似曾相识熟悉的怀抱，无比怀念的……
长霖将她搂紧，抬头看向深空的明月，这才轻轻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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