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伯彦,你能不能别哭了?”
白发如雪的唐宁,一脸嫌弃的看着涕零横流的某奸相。
我跟你讲,就算你哭成林黛玉,爹我绝对不会安慰半句的!
大约是感受到了这份淳淳的父爱,某奸相终于止住了哭,他吃力抬起没有受伤的那条胳膊试图擦掉脸上的鼻涕眼泪,可惜力气却还没有伴随智商王者归来,他胳膊颤颤巍巍的仿佛得了帕金森,手也抖来抖去横竖就是糊不到脸上。
唐宁看的强迫症发作,掏出了随身携带的手帕三下五除二,把傻儿子的脸擦了个干干净净。
等等,唐伯彦你这一脸幸福的表情,又是什么鬼?
这傻儿子该不会是……箭毒入脑,号废了吧?
唐宁连忙扔下手帕,扭头看向眯着眼睛正在打盹的食毒金蟾:“金蟾大佬,你快醒醒!”
“呱?”食毒金蟾把眼睛睁开了一点点,它今天吃的好饱,这肚中有粮自然也就好说话了:“叫我干啥?快点说,否则呱就要睡着了。”
“金蟾大佬你给帮忙掌掌眼,我这傻儿子是不是脑子中毒坏掉了啊?”
唐宁连忙提出了请求,他还真是挺担忧的,毕竟平常的时候唐伯彦孝顺归孝顺,却也不至于感情如此脆弱啊。
“真麻烦……”食毒金蟾抱怨了一句,只是抱怨完毕它便朝着唐伯彦的脑袋张开了大嘴:“孤寡——”
“没毒,好着呢。”
食毒金蟾顺势大喘气打了个哈欠,然后彻底闭上眼睛进入了睡眠状态。
晚上还要去和太医院后花园的蛤蟆妹妹们约会,他们马上就要归洞冬眠了,一个个都玩的好疯狂,本呱不趁着现在养精蓄鋭,万一发挥不好那多没面子。
咦?
华元化闻声扭头,食毒金蟾怎么会突然在没有被拍头示意的情况下,主动发出了食毒之吸?
难道,魏王身上还有余毒未清?
这不应该啊?
华元化甚至对他独创的刮骨割肉疗法产生了怀疑。
而不等华元化伸手,旁边的贾神医就已经飞快的抓住了唐丞相的尺关寸。
“没有问题!”
眯着眼睛号了一分钟,贾神医松了口气。
主攻外科的华元化,号脉远不如内外兼治经验丰富的贾神医,但他还是忍不住也亲自号了唐丞相的脉。
唔……脉象确实没问题,望神色与五官也无异常,可食毒金蟾为何会突然吸一口呢?
华元化彻底迷惑了。
“他脑袋没事吗?”
静静坐视的唐宁,忽然开口问道。
“无事!”
“未残!”
贾仲景与华元化一起开口。
唐伯彦瞥了用“未残”形容他脑袋的华元化一眼。
年轻人呐,说话可是一门艺术,你最好多学学,没坏处的。
得到了肯定答案的唐宁,倒是终于放了心。
“再兴!再兴——”
唐宁扭头喊了一嗓子。
既然这傻儿子身体和脑子都已无事,那谁还耐烦继续在这里父慈子孝看傻儿子哭鼻子啊,天上那位还等着老夫讲故事呢!
“父亲,能否帮孩儿把薛长史也叫进来?”
唐伯彦哪里还看不出来他亲爹这是要走人了,连忙软语相求。
“行么?”
唐宁扭头问专业人士。
“可以进来。”
“谁都不准进来!”
说可以的是贾仲景,一口否决的是华元化。
贾仲景诧异不解的看向华元化。
根据贾仲景多年行医的经验,唐丞相现在已完全脱离的危险期,不要说召见个把属下,就是小心点挪回府修养都已无太大问题的。
不过,考虑到唐丞相刚刚才遭遇一次刺杀,为防止再出现这种意外而背上责任,就必须留其在此处呆满三个时辰了。
待三个时辰后,恢复健康的唐丞相出院,届时无论他再遇上什么事,就真与太医院没了任何关系。
但是,这三个时辰,华元化你也不能这样用啊!你到底知不知道你一口否决的是谁?
我拿命担保,让华元化你开刀施术救下唐丞相,你但凡脑子稍微聪明那么一点点,就该趁机与唐丞相父子搞好关系,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徒惹人家不快!
你小子与普通的医学生可不一样,你所谓的“开刀手术”在大众眼中,完完全全还是无法接受的异端邪术的。
你可知道,魏王是否认可你与你的开刀手术,对你的未来有多大影响?
实际上,当下这批医学生之中,贾仲景这太医令认为有名医之姿、有可能推进医道的只有三人——其一是专注外科与针灸的华元化、其二是宅心仁厚又精于药理的董君异,其三是过目不忘触类旁通的新晋医学生查小怡。
作为一名已垂垂老矣的前浪,贾仲景很乐意提携有前途后浪,因为他真心希望医道能够大昌于天下。
若非如此,华元化这小子搞出这么一出,贾仲景岂会如此紧张?
“为什么不行?”
唐宁抢在唐伯彦之前开口问道。
贾仲景忙不迭给华元化递眼色,示意其千万不要再说不合时宜的话语。
“因为我研究过了,我施以开刀手术的病人,伤口结痂之前接触的外人越少,伤口溃烂败血的情况就越少。对了,刚才若唐公您不是突然闯进来,而我又恰好忙于手术不好分心,且随后您又神乎其技的造出了灵药的话,您现在应该早就被我赶出去了。您是特例,其他人可不是。”
华元化完全无视了贾仲景的眼色,一五一十的回答了唐宁的问题。
贾仲景无奈的摇头叹息,他已对华元化这棒槌无语了——这混账小子,鼓捣针灸与开刀施术的时候不是极聪明的么,为何现在突然就蠢的猪都不如?!
你以为,谁都信你这一套?你以为,与你说话的这位是谁?
这位,他可是是魏王之父!以及修为极高的修真者啊!
贾仲景看了唐宁一眼,他看到唐宁满是惊讶的盯着华元化。
哎,混账小子,你准备好挨骂了吗?
于是乎,满目担忧的贾仲景,便清清楚楚的看到唐宁脸上的惊讶,一点点化作了欣赏——
“元化,你有没有想过,让伤口感染化脓甚至败血的罪魁祸首,其实是一种我们人眼看不见人手摸不着的极其细微的小生物?又或者,其实我们呼吸的空气之中,就漂浮着无数不同种类的极其细微小生物,让伤口感染化脓甚至败血的,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种?”
毫无疑问,唐宁这是在试图引导华元化走上正确的道路,毕竟若弄不明白伤口感染的真正缘由,外科手术的死亡率就降不下去。
“唐公,您的想法与我不谋而合!”华元化眼睛变的亮闪闪,只是旋即他就务必苦恼的抓起了头发:“可若眼看不见手摸不着,又如何能杀死呢……”
“登高而招,臂非加长也,而见者远;顺风而呼,声非加疾也,而闻者彰。假舆马者,非利足也,而致千里;假舟楫者,非能水也,而绝江河。”唐宁继续循循善诱的点拨着:“元化,此言话何解?”
“啊?何解?”
华元化一脑门问号,他是个玩刀的大夫,阅读理解可不是他的强项。
“善假于物!”手术床上的唐伯彦,却猛地一拍床板:“父亲,您是在提点我们在自己力量不足时,要善于利用外物达到目的!父亲,我懂了,我知道该今日之事该如何处理了!”
正打算给华元化科普显微镜原理的唐宁,无奈的瞅了强行做了阅读理解的某奸相一眼——你小子又懂个锤锤啊!爹完全没有在和你说话你好么?
唐宁懒得搭理傻儿子,并不得不重新抖擞精神,再度组织好语言并瞧向华元化。
问题是,又未来得及开口说话,天上那位神秘大佬那玄之又玄的声音,却又抢先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先生,我也受教了。”
呃……
大佬你又明白个啥啊?!
活见鬼,你们为何一个两个都这么优秀?!
老夫真的只是想科普个显微镜而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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