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恐其后出现什么纰漏,杜必书手腕迅疾一转,掌心的圆木被他直接送入了储物空间内。
圆木刚一离开悬棺,棺内的将军尸身即刻有了变化。
体表竖立的一层白毛软绵绵趴伏下来,落入悬棺的青丝逐渐变得紊乱,也不再注入它的心脏。
如此一来,也算断了尸身化僵的希望。
杜必书喜色稍敛,单臂用力将悬棺的棺盖合拢,又抓出一把黄符贴在棺材的六面木板上。
确保黄符粘贴牢靠之后,只见他嘴唇轻启,一段往生净世咒清晰响彻在石室内。
“秽气分散,灵宝符命。
凶秽消散,摄魔摒秽。
破迷开悟,明心开性。
离苦得乐,往生极乐。”
待得完整的咒语诵念完毕,杜必书连续弹出六小团火焰,将棺椁四周的往生净世符全部点燃。
轰!
一团巨大的火焰在石室内爆燃,顿时将悬棺表面的暗红烧灼了一遍,化作了真正的漆黑颜色。
“当前愿力进度:Lv1(55%)”
“自身修炼速度+50%,往生净世咒威力增加10%。”
这一刻,脑海中的愿力值再度发生了改变,杜必书稍作留意之后,再度望向悬棺的高处。
可惜,沿着‘钟乳石’落下的青丝未有半分改变,还在继续淌落。
没有了悬棺尸身的缓冲,这些青丝径直垂落至地面,转瞬化作了流动的水珠。
汇聚,继续流淌。
与之前相比,仅是颜色化作了浅粉色。
杜必书轻轻一跃,飘然落下,就地盘坐在石室的正中。
往生净世咒又一次从口中念出,往复不停。
以他现在的修为,根本不足以清除愿力显化的青丝,可他还是想要尝试一番。
……
不知不觉,又是半个时辰过去。
往生净世咒足足诵念了数十遍,地面凹槽内的水流数度转变颜色,可都被源源不绝的青丝打回了原形。
不仅如此,愿力进度值在蹿升至75%以后干脆停滞不动,也彻彻底底断了他‘刷级’的念想。
“算了,还是等以后修为提升了,再来消除这个祸害吧。”
起身,拍去身上的尘土。
杜必书抬头再望了一眼高处的悬棺,毅然决然地走向通道。
……
******
乱葬岗。
还是在那处洼地。
一个没过膝盖的浅坑,一个馒头状的小小土堆。
土堆旁边,周小环正兴致盎然地捏着泥娃娃,不再搭理浅坑中卖力挖掘泥土的周一仙。
当杜必书收起悬棺中的圆木时,乱葬岗周遭的阴冷气息忽地一滞,继而生出了阵阵阴风。
“咦?怎么回事?”
周一仙狐疑地抬起头,伸出拇指放在嘴边舔了一下,再将手臂举过头顶感知了片刻。
“难道……阴魂木有人动了?不应该啊,时间还未到呢。”
略微思索一阵,周一仙忽然嘿嘿一乐,手中的锄头被他随便扔在坑内,纵身一跃跳出了浅坑。
“既然有人动了那东西,也不用我老人家再费力破坏聚息阵法。小环,走,跟爷爷瞅瞅去!”
话毕,周一仙捡起地上的竹竿和布幡,一扯系在小环身上的布带,向南边山坡迈步。
半个时辰后。
毗邻血色山泉的一块巨石旁。
周一仙和小环各自探出了半边脑袋,神情古怪地眺望杜必书远去的背影,直至他消失在视线之外。
“爷爷,是杜哥哥么?”
“咳咳,除了他还有谁!”
对于小环的‘杜哥哥’称呼,他都不知道纠正了多少遍,只是现在他更关心另一个问题。
“没想到是他动了千年阴魂木,青云门哪个老家伙会对鬼道感兴趣?或者是他故意来破坏吸血老妖的阵法?”
“唔,也不对啊,按照卦象,他应该出现在南边的赤水之畔才对……”
周一仙烦恼地挠了挠满头的白发,眉头紧锁。
不过,很快他又释然一笑。
“嘿嘿,一定是此前卜算得不准。瞧他的模样,肯定是要往北行,咱爷俩就反其道而行之!”
笑罢,周一仙神情洒脱般一甩袍袖,拉着小环绕路往南方走去。
******
回到红溪村。
杜必书差遣赵大胆喊来了村中所有的村民,也包括看热闹跟来的那五个乡民。
目的很简单,嘱咐村民尽快搬离此处。
现在没有将军尸身和圆木的缓冲,被高人以阵法引下的不屈愿力会更加浓郁。
虽然不会再如赵屠夫那般中了尸毒,但时间久了,总会被那不屈的战魂意志搞得神魂错乱。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考虑。
担心那布阵的高人迁怒于人,毕竟那根高度疑似‘千年阴魂木’的圆木是一件宝贝。
当然,这些原因不会在村民面前说起。
“仙长,真的要搬离红溪村么?”毕竟故土难离,赵大胆搀扶着家中老母亲恭敬询问。
“是啊是啊,我们不想离开村子,再说这么多年不也好好的?”
“我们不喝这溪水就是了,不会有问题的。”
“……”聚拢过来的村民纷纷附和。
众人的反应,杜必书都瞧在眼里,但还是硬着心肠回应:
“各位的心情可以理解,可谁敢担保自家的孩童或牲畜不会误喝了溪水?山中的野兽也有这个可能。
现在的粉红溪水不同以往,化僵的人或动物都极具攻击性,赵大胆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大家放心,这里靠近青云山,过个三年五载,青云门的道友定会消除这里的隐患。”
话至于此,他相信大部分村民都会做出取舍。
也确实如此。
一众村民沉默了一小会儿,纷纷扭身走向各自的院落,开始准备搬家。
眼见大家都听劝离开,他暗暗松了一口气。
红溪村这边忙得差不多了,只要再争取一件东西就可以功成身退。
杜必书望了一眼正在慢慢返家的赵大胆母子俩,快走两步赶了过去。待到与两人并肩而行,他指了指正前方的一处茅屋。
“大胆,那里是你家吧?”见到对方点头承认,他摸出一块五两重的银饼递过去,“若是不介意,贫道想要求购屋檐下悬挂的那把尖刀。”
“啊?仙长你要他干嘛……”
赵大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还是身旁的老母亲一掐他的胳膊,颤巍巍向杜必书施礼。
“仙长救了我儿性命,尽管拿去就好,钱我们娘俩万万不能要的。”
“不打紧,钱财对我来说是身外之物。要是我没猜错,那尖刀应该是传了两三代的杀猪刀,上面沾染了太多的生灵戾气。贫道想要渡化它们,积攒功德。”
杜必书一面半真半假解释,一面将银饼塞到赵母手中。
赵母见对方态度坚决,也不再推辞,直接吩咐赵大胆去取家中的祖传尖刀,她自己在一旁轻声解释。
“仙长好眼力!那杀猪刀还是大胆的爷爷用过的,好像是用乱葬岗捡到的半截铁片打磨成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