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云宫所设迎仙岛海域,海面上空有数道剑光正在飞速靠近,不一会,剑光一近海岛,当中修者纷纷走出。
“当时我可听说天魔幻境一现,东南煮海,万鱼翻肚,实乃千年难见之景……”
金蝉一马当先,停在迎仙岛上空俯瞰而下,一顿摇头晃脑好似学童,正说得高兴,申若兰已一掌轻轻拍在他脑袋之上。
“蝉弟,紫玲师姐体内法锁若动,那绝对便是剧痛万分,等她来了,可别在提这些事了。”
金蝉一听,顿时一阵郁闷,“刚刚可是若兰师姐都提了唐石!怎么到了我这里,诸话都成了禁忌?依我看,我等还是随意由心,这般顾忌反倒让紫玲师姐心里不美。”
申若兰闻言一讶,笑道:“哟,小金蝉果然不一般了,看来大荒山一行,不仅断臂重生功力有涨,就连这察言观色的本事也炼就了不少。”
金蝉身子打个哆嗦,当即苦笑,“若兰师姐,可别再取笑我了,好了,我不提,我全听你的还不行么!”
二人身后,李英琼听得一乐,立又被下方迎仙岛中各处移载而来的仙草繁花所吸引,而笑和尚则轻轻摇头不作言语。
峨眉众人出凝碧崖时,定计取水后便去云、贵、川三省之地寻找唐石。
一近紫云宫迎仙岛处干脆便兵分两路,由来过此地的金蝉与笑和尚带着李英琼、申若兰两人去紫云宫,严人英、周轻云两人则由秦紫玲使弥尘幡去南海离明岛易家所在之处与易静姑侄三人相汇。
严人英家学渊源,其祖姑母严媖姆乃正教七真之一,论实力,媖姆在七真之中都处前排,即便将范围从正教放至整个人间修界,媖姆都是数一数二的女仙。
她与易静之母杨姑婆相熟,以往曾领严人英与其师姐姜雪君去离明岛拜会,故人英与紫玲一路也算相得益彰。
“英琼师妹,这里百花千草是紫云宫宫主从人间各处费力移载而来,万景于一处,虽是震撼,但听闻此处之景与紫云宫内里宫阙楼阁相比,根本不及万一。”
金蝉回头,见英琼被花草所吸,当即笑道。
“那金蝉师兄还不赶紧领我等入内一观。”
李英琼佯怒,却又皱眉,“万一,紫云宫宫主不愿给天一贞水,那又该如何?”
“她们未成道前与白、朱二位师叔有诺,想来不致如此,再说,来都来了,怎可空手而归!”
申若兰见金蝉磨叽,说着便驭丙灵梭落于迎仙岛内。
从岛上而看与身在岛中截然不同,申若兰年岁比英琼略长,与英琼相比,天真不及却理性些许,但一落岛中,待花草之味一浪浪的扑鼻而来,那每一瞬间,便有无数迥异清香落入口鼻沁心沁肺,再看这满岛姹紫嫣红,不由女儿心性大起,心情瞬间就好到极致。
“好香!”
英琼与笑和尚、金蝉落下,当即也手舞足蹈,扑入岛心延光亭周所布花草堆里一阵猛嗅。
“申兰师姐、英琼师妹,这亭中有接引之人,可别再行荒唐之事,让他们看低了峨眉!”
金蝉当即一喊,双姝立时一惊,各自面色一正向看亭中看去。
“上次来时,入宫通道便在亭心,而那接引童子,则在里亭亭柱之中,想来一入亭内,他们便会知晓。”
金蝉继续讲解,几步就踏入亭内,众人跟上站定。
但十瞬有余,亭中一点动静都无。
“金蝉师兄,人呢?”
英琼当即就问,金蝉一脸尴尬道,“上次来时,就是我所说那般,你可向笑师兄求证!”
“上次,确实如此。”
笑和尚说着,双手一合,皱眉道,“听英琼师妹讲起宝相夫人天劫之事,紫云宫内众人貌似全数都被拉入了天魔劫中,她们,是不是在闭宫感悟天道法则?”
“笑师兄所言不无道理,如此,那我们怎么办?”
英琼又问,金蝉却是连连摇头气呼呼道,“即便关闭宫门,也应立牌说明,如真是如此,谁知道他们要闭宫多久?一月、两月还是三月?
如此,怕是会耽误我们寻找唐石的时机,他在天魔劫中获益良多,时间越久,他怕是就更加难缠。”
“那怎么办?”
“这亭中通往紫云宫内通道必是幻术所化,待我用九幽目看一眼,若是一般幻术,想来一眼就穿。”
金蝉说着,当即法力汇眼向亭中看去。
申若兰落在亭柱一侧,见状眉头一皱:“即便找到入口又待如何?不请而去极为失礼,怕是更会开罪此间之主。”
“她们即使闭宫,也定有人时时掌握这通道法阵,我们不入内里,到时就看笑师兄的佛门吼功了。”
金蝉嘿嘿一笑,接着一喜,“找到了!”
只见金光一闪,金蝉手中举剑捏决朝地上一指,亭中立起阵阵响声,整个延光亭一阵巨颤,众人当即纷纷向外而动立于柱边。
轰鸣声里,亭中闪出五彩光华,正中地面倾斜下陷,露出一黝黑过道。
待响动全停,金蝉立对笑和尚笑道:“如此,就辛苦笑师兄帮忙通传,如紫云宫中之人怪罪,自当算我头上。”
笑和尚心中其实极为不愿如此,但不知怎的,一听金蝉说到唐石,便默然不语由他施为。
而紫云宫这里当真就未设什么高深法阵,数瞬之间就被金蝉破了阵眼,露出了通道。
笑和尚轻叹口气,立化无形没入洞口,只见内里依旧金光透亮,四周金砂翻滚,犹如停在原处不停起卷打浪的波涛。
当日他随朱梅来过这里,所见模样就与现在一般,而当日有初凤带路,一行风驰电掣,但行至不久金蝉身中天啸示警便立即折返凝碧崖,如此,却根本不知这通道到底有多深。
现在,笑和洞以无形剑遁进入,刚行十数丈,前后左右的神砂墙壁翻涌便越来越急好似要压迫而来,而内里的浩瀚之力也让笑和尚一阵心惊。
他当即停下现出身形,法力涌身,向着远处那似无穷无尽的通道深处便张口大喝。
“吒!”
佛门吒音怒吼而出,借由精纯法力遥遥而传,在这通道之内震起惊天之响。
直到法力再也感应不到,声音轰鸣也渐渐消失于耳,笑和尚皱眉,再吼数声便向后而退。
刚出通道,笑和尚对着金蝉点了点头,脚下通道华光当即便闪,接着就有一骄横恼怒之声从通道之中响起。
“哪里来的无礼之辈,坏我宫中通道入口禁制,还放肆大吼?”
金蝉与英琼相互吐舌一笑,笑和尚赶紧从通道旁移开,一着白衣仙衣霓裳的女子便带着一人从通道里飞出。
一落亭内,女子翻手将通道一敛,便与身边道童怒目环视身侧亭中众人。
待瞧得英琼,她面目一沉:“是你!另外这三人,也都是你峨眉派内同门?”
此女面目俊俏但眉眼凶煞,旁边道童其形与其一般,英俊面庞里却多了一丝淫邪之味。
正是冬秀与其门人吴藩。
金蝉、笑和尚只识得吴藩,但这白衣女子法力浑厚颇为不凡,显然就是主事之人,见状峨眉诸人立将目光放在李英琼身上,英琼当即上前一礼,接口说道:“峨眉李英琼见过冬秀前辈与吴道兄!前辈说的不错,这些都是我派内师兄、师姐。”
冬秀面色不郁,大喇喇的转头冷哼:“你四人来此意欲为何?我宫中通道入口之禁,是你们所坏?”
英琼点头:“以往嵩山二老与初凤宫主有约,他日峨眉有急,紫云宫自当相助,此次,我等便是奉峨眉掌教乾坤正气妙一真人之令,来紫云宫中借取天一真水,还请冬秀前辈行个方便。”
“哼,妙一真人之令可令不到我的头上。再说,你等四人上门既有所求,为何却还如此无礼?如非神砂通道里禁制阵图全开,你们是否还要直行而入?峨眉名声在外,隐为正教领袖,但这门下弟子就真如他人所讲,行事如同柳絮,全都飘在空中。”
李英琼金蝉这几人自出道以来,只在唐石那里挨了几次黑打受了挫折,但仍是峨眉三代弟子里最为骄纵的一拨。
这次虽自觉有亏,但被冬秀这般质问讥笑,均是心头起火。
金蝉当即便未能忍住,脱口就回:“这位前辈,这里所坏禁制不过是一遮掩幻阵,我等也只是因事急从权才作这鲁莽之事,但通道一显,只由我师兄入内以佛音知会,其他并无逾矩之规……”
“照你这样说来,你们擅毁通道禁制,不仅一点错都没有,我这主人说教两句也成了错事?不错,果然有峨眉派的风采!”
冬秀脸色阴沉,打断金蝉冷冷说着,又看诸人一眼,转身摇头,“如此恶客,我紫云宫也不敢接待,诸位,回吧。”
“你这女人简直倚势作怪!我等要见的是紫云宫几位宫主,让其诺行当日与嵩山二老约定,你又是这宫中何人?可如此随意替初凤宫主作主?”
金蝉见冬秀转身欲回通道,心中烦躁开口就吼,话音一落,冬秀脸上一阵扭曲,停住身子转头望来,咬牙切齿道:“你这稚子小儿满口喷粪,看来着实少人管教,今日我便替你师长略作惩戒!”
话音一落,冬秀抬手甩出一蓬银光射来,整个亭内顿时星光点点。
“蝉弟小心!”
“锵!”
笑和尚早就凝神而望,见冬秀突然出手,当即大喝,正欲驭出飞剑,便听身侧传来一惊天出鞘之声。
他心里一惊止住身形,接着就见眼前一片浓郁紫光潋滟化龙,在众人面前一绕,就听“叮叮叮叮”之声不断响动,那银色星光转眼便碎了大半。
正是李英琼手中取了内里神圭禁制的紫郢剑。
对面的吴藩一阵色变,而旁边的冬秀看着紫郢神威,脸上闪过一丝贪婪之色,扯着吴藩向后一纵跃出亭外,先甩出一道红光飞剑直指金蝉,接着双手交错一甩,又飞一蓝、一黄两道光圈向李英琼飘去。
峨眉诸人来此只为取水,即便冬秀当先出手,诸人见紫郢建功便不再动作,而转瞬间冬秀甩出的数百神鲨刺被紫郢一扫而空,李英琼正待收剑,又见冬秀飞出亭外再使两宝而来。
诸人立时面色一沉,金蝉当即便驭起鸳鸯霹雳双剑直扑冬秀飞剑而去,而笑和尚与申若兰则各执宝剑在手于一旁掠阵。
“冬秀前辈,我等来此无意与你们为敌,不如就此罢手,回转宫内与初凤宫主通传一下我等来意!”
这时,紫郢剑荡清神鲨刺,李英琼趁隙而说。
冬秀充耳不闻,冷哼一声,双手朝空中双环一指,环中黑气一溢,当即闪跳前行诡异万分,转眼间,双环已叠在一起,套上了紫郢剑身。
冬秀大喜,心神一动,双环黑雾狂溢,环身迅速缩小,李英琼见状大吃一惊,当即也朝紫郢一指,立时紫色剑光再盛,继尔首尾相连也成一剑环。
如此之状就连英琼也自诧异,而剑环一成,紫郢剑当即向后猛然一退,剑身如游鱼一般从双套中褪去,这下一眼看来,那诡异双环已是套在紫色剑光之上。
双环在剑光中不断发出阵阵金石交割之声,身中黑雾再溢,而紫郢根本不待英琼指挥,当即就在剑环上飞速游动。
“轰轰轰轰!”
剑环带着蓝黄双环在亭中翻腾,延光亭当即就被剑环穿成残垣,石柱与亭顶不停坍塌,众人见状,也纷纷飞出亭外。
这时,又是一声脆响,一抹红光如气泡般幻灭,金蝉的鸳鸯霹雳剑,也将冬秀飞剑绞成了碎渣。
“啊!”
见飞剑不敌那小孩紫红双剑,以往碎宝锁宝无往不利的龙雀环被李英琼手中飞剑牢牢反制,而延光亭也被那剑环所毁,冬秀顿时大怒,狂喝一声,右手猛的一拍自身。
一道黑气闪出,只见她身上所穿天一金母所留的仙衣霓裳当即自解,整个人身中立涌一大蓬黑气将其包裹翻涌后又飞散四方,众人一惊,待黑雾渐散,吴藩消失无踪,而有九个一模一样的冬秀已赤着身子俏生生的走了出来。
“无耻!”
众人一瞧,李英琼、申若兰便自骂道,而金蝉一脸尴尬,笑和尚合什为礼,口里念念有辞,这时,不远处紫光一闪,众人眼前又是一阵大亮,只见紫郢剑上挂着蓝黄双环,落回了李英琼身前。
这一恍眼,众人再看前方,只觉眼前之景已然大变。一片朦胧不清,越是努力法力汇眼,神识感知便越是迟钝。
对面,那九名女子见到紫郢剑身双环,目中凶光一闪就各起舞姿,身中散着黑气,向众人起舞靠近。
那黑气落在申若兰、金蝉、笑和尚、李英琼四人眼里,全是一阵五彩之光,而慢慢舞动身子的而来的冬秀在他们眼里也各自不同。
与幻像同行的冬秀本体见众人神态,心里一阵得意,秘魔幻境虽未曾炼到家,但对付这几个手持重宝的峨眉修者弟子,想来定然无忧。
待八个幻象全成黑烟,便是他们束手就擒之时。
正自想着,冬秀忽然看到英琼身前,紫郢剑剑尖正直指自己,她心中莫名咯噔一跳,李英琼突然睁眼抬手一指,紫郢剑剑身一亮,已如蛟龙向自己猛扑而来。
怎么可能!
以她境界,怎么能看穿这术法幻境?
冬秀顿时大惊,当即向旁一撤,而舞姿一断,术法幻境立毁。
峨眉众人身上一阵激灵,回神而来时便听一声惨叫,接着便有一道身影飞速射入了延光亭中那入宫通道内。
这时岛中,落有一截被斩下的残肢与面色发黑的吴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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