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华很能理解高山的心情,他这一个来月跑前跑后,磨破了嘴皮子,急出一嘴血泡都没找到合适的宅子。
如今沈天舒刚到武昌府没几天,甚至还在孝期,居然就已经找到合适的地方了,这让高山情何以堪。
他伸手拍拍高山的肩膀道:“不管怎么说,找到地方总归是好事儿,先回去收拾东西吧!”
两家人的行李虽然不少,但是因为来了之后就住在客栈,所以大部分都没开箱,只有少量的日常用品和衣物在外面,很快就收拾妥当了。
不多时,几辆马车停在客栈门口,高山赶紧上前聊了几句,确定是来帮着搬家的之后,张罗人上楼帮忙搬箱子。
邓华这边跟客栈退了房间,结算了房钱,也回去帮着搬家。
行李箱子都在马车上捆好之后,高山安排自家儿子和邓浩一人一辆押车,其余人则都上了马车。
不多时,马车停在一处宅子门口,高山率先跳下了车。
只见宅子门口挂了个小牌子,上书潼娘子三个字。
高山正觉纳闷的时候,就见院门打开,他一抬头就看见了明玉站在院子里冲他招手。
“明玉姑娘,这里……”高山一肚子的疑问,却又不知该如何问起。
“高管事先进来看看吧,你们的住处在第三进,让马车进来就是,旁边有夹道可以直接通向第三进,先去把行李卸下来再说。”
高山闻言也不好再多问,先把行李和两家人都安顿好之后,才又去问:“明玉姑娘,娘子现在也在宅子里么?”
“在,我带你过去,正好也让您熟悉熟悉宅子的情况。”明玉说罢带着高山,穿过第二进的院子,去往第一进的正堂。
第二进的布局就已经将高山看得瞠目结舌,到了第一进更是惊诧不已。
沈天舒这会儿正在第一进的东隔间的书桌前看书。
姜家老宅的许多书她都是看过的,但是有些毕竟年头多了,此时捡起来再看看倒也别有一番领悟。
高山进屋见到沈天舒,也顾不得想这宅子为何处处都像是为了开医馆而准备的。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跪下请罪道:“娘子,属下办事不利,还请娘子责罚。”
“快起来吧,武昌府这边房子本来就难找,也怪不得你。”沈天舒道,“这里是世子爷提前派人给安排的,不然我哪儿有那么大的本事。”
高山一听说是厉子安准备的,心里猛地放松,起身的时候突然觉得一阵眩晕,身子晃了两下,一把扶住旁边的桌子才勉强站住。
“这是怎么了?”沈天舒被吓了一跳,“先坐下,我给你把个脉。”
高山闻言连连摆手道:“娘子,我没事,就是这两天没睡好罢了。”
明玉则直接扶着他在桌前坐下,把他的胳膊放在脉枕上。
沈天舒走进才看到高山嘴边起了好几个泡,还有几个已经破裂结痂。
“怎么这么大的火。”沈天舒诊脉后也有些惊讶,“先吃几服药,这见好好休息。”
高山闻言道:“吃药即可,休息就不用了,医馆要开业,还有好多事要做呢!”
“医馆暂时先不开业,所以你趁着这几天赶紧把身子养好。
“让邓华带着其他人熟悉一下宅子,缺什么生活用品也趁早采买回来,还要把药材都放进药柜里,贴好名字……这么一说,开业前要做的准备工作也着实不少呢!”
高山听得沈天舒说先不开业,还以为她是要等如今还逗留在永州府的章沐秋过来,所以就没有多问,拿着药方千恩万谢地回去了。
等高山走后,明玉忍不住问:“来的路上姑娘不还说,找到宅子要尽早开张么,这会儿怎么又不着急了?”
“开张也得赶个好时候才行,不然怎么把名声打出去?”沈天舒心里还惦记着韩老爷子那边,若是能把这个倔老头的病治好,就不愁医馆的名声打不出去了。
而那边韩老爷子回家之后,心里也在反复琢磨这件事儿。
他表面上不动声色,在家里人面前也嘴硬得很,私底下却自己偷偷溜出去,远远地找了家医馆看病。
这医馆表面看起来还可以,坐堂的是个看起来四十多岁的大夫。
大堂里还有几个正在等着看诊的人。
韩老爷子悄悄走到最后排队,等了半晌,下一个就轮到他的时候,他突然又有些打退堂鼓了。
但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起身离开的时候,前一个患者就已经从屋里出来,冲他道:“老爷子,到您了!”
在屋里几个人的注视下,韩老爷子只得硬着头皮进了屋。
“哪里不舒服啊?”
“也、也没什么不舒服,就、就是……”
韩老爷子话没说完,坐在对面的大夫就下意识地向后仰了仰身子。
大夫原本正在观察韩老爷子的面色,但是目光很快就从他的脸上下滑到了二人之间的桌面。
桌面是深褐色的,此时上面已经喷溅上了许多口水。
就在大夫纠结着要不要开口的时候,韩老爷子却因为要说话,嘴里无法积蓄口水,忍不住偏头往地上吐了一大口。
“哎,你这老头怎么随便吐口水啊!”大夫终于忍不住站起身来,“这里是医馆,不是你家地头儿,你喷了我满桌子的口水,我都忍着没说话了,怎么还一口一口地往地上吐啊!”
大夫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整个儿医馆本身就挺小,看诊的房间跟外面也只隔着一道门帘,屋里说的什么,外面都听得一清二楚,此时已经有好奇的人将门帘掀开一条缝隙朝里面看进来了。
韩老爷子被臊得满脸通红,心里羞恼的同时,也不由得一阵失望。
这位大夫看到他吐口水,却只顾着指责他行为不当,根本没有觉得这是因为他身体有恙。
究竟是这位大夫本事不行,还是厉子安和潼娘子根本就是在戏耍自己呢?
韩老爷子此时已经没有继续看病的心思,丢下一串铜板,转身离开了医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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