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沈天舒几句话就直接将局面扭转,厉子安立刻恢复了之前的淡定,唇角重新噙上一抹十分浅淡的笑意。
“钱大人,沈大人,我看这个案子的情况,已经弄清楚一大半了,接下来只需要等现场那边的人回来,把两边的情况一对,立刻就水落石出了。”
“那就太好了。”沈仲磊闻言自是十分高兴,如果可以确定是他杀,那就肯定不会跟潼娘子扯上关系了,“没想到潼娘子不但医术高超,在其他方面也是触类旁通,还都同样优秀,真是令人钦佩。”
“这是自然。”厉子安一语双关地说,“毕竟是我看中的人,自然是要有真本事的。”
沈仲磊闻言,想到之前听说是厉子安主动要求将自己调任过来的事儿,心里立刻涌起
另外一边钱泊鑫的脸色就有些精彩了,不过他很快就冷静下来,主动道:“世子爷,沈大人,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如今案情基本已经有了眉目,见钱泊鑫主动示好,厉子安自然也乐得给他一个台阶。
毕竟是皇上派下来的二品大员,他也不想跟对方一见面就撕破脸。
沈仲磊引着厉子安和钱泊鑫去了自己的书房,其他人立刻一哄而散。
只有沈天舒在告知厉子安之后,继续留在殓房中,仔细检查起刘氏的遗体来。
三个人到了书房,等沈仲磊屏退了所有下人之后,钱泊鑫才一脸歉意地说:“世子爷,沈大人,今天的事儿真是对不住了,我也没想到竟会发展到现在这般田地。”
“钱大人何出此言?”
“唉,事情其实是这样的。”钱泊鑫长叹一声,开始解释昨天的事情,“我出京之后,计划是先去徽州,再入湖广,最后从湖广取道陇南,去西北边境看看。
“内子因为想回老家探望父母,便也带着孩子同行。
“谁知小儿在徽州的时候突然发病,内子不得不带着孩子先来武昌府求医。
“我担心得紧,却被顺昌府一些烂事绊住了脚,处理完就立刻带人赶过来跟内子汇合。
“一路紧赶慢赶,昨晚好不容易在关城门之前进了城,谁知刚睡下没多久便被吵醒,说小儿原本的乳母刘氏自缢身亡。
“我当时也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想起之前顺昌府衙乌烟瘴气的样子,觉得正好可以利用这件事,看看武昌府衙的情况如何。
“我当时其实已经先叫人去查看过刘氏的尸体,以为当真是自缢,所以才安排王嬷嬷来报官,想看府衙的人会如何处置。
“如果我早知道这不是自尽而是命案,我就算再糊涂,也绝不会叫人这样做的。
“今天的事都是我的失误所致,不但冒犯了潼娘子,还惊扰了世子爷。
“现在我就当着世子爷的面向沈大人表个态。
“我这边的所有人、包括我自己,一定会全力配合沈大人办案,务必要将凶手绳之以法。
“只要一想到凶手此时可能正待在妻儿身旁,我的心里就……”
钱泊鑫这一番话说得颇为情真意切,说到最后的时候还眼圈一红,连沈仲磊都被他给骗过去了,开始出言安慰。
厉子安惦记着留在殓房的沈天舒,懒得陪钱泊鑫演戏,却也没有拆穿,只起身道:“既然只是一场误会,解释清楚就好。
“武昌府衙的问题,大部分都是前任遗留下来的,沈大人刚上任不久,府衙的情况就已经有了很大的好转。
“所以我想,沈大人一定可以尽快处理好这次的案子。”
厉子安这番话里的含义可谓是十分丰富。
他首先把府衙众人表现不佳的问题归结到前任知府身上,将沈仲磊择了出去。
紧接着强调了沈仲磊的优秀和自己对其的满意,显然是不想让钱泊鑫因此去找沈仲磊的麻烦。
最后一句话则最为关键,他说的是“处理好”这个案子,而没有说破解这个案子,可以说是给沈仲磊留足了退路。
钱泊鑫是在官场摸爬滚打一路爬上来的人,自然听得懂厉子安话里的含义。
但他没想到厉子安竟会下这么大力气护着沈仲磊。
当着厉子安的面,钱泊鑫笑着应道:“这是自然,之前我就听说过,沈大人在永州府就任六年,无论是考满还是外察次次都是上,原本以为很快就能够同在京中任职了,没想到这么好一个栋梁之材,还是被世子爷慧眼识珠地抢了先。”
这种级别的挑拨离间,厉子安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湖广地处边陲,比不得京中繁华,这些年能发展到现在这幅模样也实属不易。
“京中本就已经网罗了大齐近九成的栋梁,也该稍微松松手,给我们漏几个下来才行啊!”
厉子安说罢,笑着起身道:“行了,误会说开就好了,该出去了。
“咱们要是一直这样关起门来说悄悄话,外头的人该慌了。”
钱泊鑫拿厉子安没办法,只能趁着他率先走出去的机会,拍拍沈仲磊的肩膀,好似替他遗憾似的说:“这次没能入京确实有些遗憾,不过也不用太难受,在武昌府做上几年,多积累一些经验再入京也没什么不好,说不定到时候职位上还能再往上提一提,你说是吧?”
这话让沈仲磊没法回答,无论怎么说好像都不太对劲,只能笑着含混过去。
三个人回到大堂上,范昱如和鲍亚新也刚好从客栈回来。
厉子安环顾一周,却没有发现沈天舒的身影。
难不成还在殓房?
沈仲磊重新端坐公座之上,向几名差役询问道:“客栈那边情况如何?”
三名差役闻言齐齐扭头看向范昱如。
刚才在客栈里,他们都是在房间里随便转一圈看看了事,只有范昱如细细查看了各处,还分别跟钱家下人和客栈伙计单独聊了半天。
沈仲磊见状不免又是一阵气闷,只能深吸一口气,缓和了脸色之后看向范昱如道:“范公子在客栈可发现了什么问题?”
“的确发现了一些疑点,我觉得我有理由怀疑刘氏之死并非自杀,而是他杀。”
范昱如本以为自己这话说完会引来不少骚乱和质疑之声,谁知堂上众人却都一脸平静,好像早就知道了这个情况一样。
就在他疑惑之际,沈天舒终于离开殓房,姗姗来迟,进门便道:“我赞同范公子的判断,而且我已经有办法能找到决定性证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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