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毅豪终于同意搬到西跨院去了,许氏立刻把沈府上下所有人都动员起来收拾屋子。
被砸坏的家具全都搬出去,从库房里再找出来摆上,重新挂起床帐、帘幔,还要重新取东西将多宝阁摆满。
这些也就罢了,偏生那副被许毅豪弄坏的画找不到替代品。
许氏急得团团转,可这东西也不是随便上街就能买到的,最后不得不亲自去了双棠院。
沈天舒一身家常衣裳,正伏在炕桌上写东西。
她最近闲来无事就在看原主母亲留下的医书和笔记,今日刚好被激发了灵感,正在抓紧时间记录下来。
“姑娘,夫人来了。”蕊儿快步进屋通传道。
明卉闻言不免有点儿瑟缩,她之前听沈天舒的吩咐,去东跨院穿了几句话,十分担心许氏是来兴师问罪的。
沈天舒看不惯她这副模样,斥道:“站直了,怕什么,我既让你去,就不会害你!”
明卉立刻站直身子,努力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天舒啊!”许氏进门,脸上是挂着笑的,亲切得不行。
“母亲。”沈天舒起身迎接,将人让进屋坐下,叫丫鬟去准备茶点。
许氏坐下之后,笑容满面地看着沈天舒道:“天舒啊,我今个儿过来,是有一个不情之请。”
“母亲有什么吩咐,着人来说一声不就是了,怎么还亲自跑一趟过来。”
许氏哼哼唧唧地有点难以启齿,最后没办法,心一横,牙一咬,道:“天舒,是这么回事儿,东跨院墙上一副字画被下人收拾的时候不当心弄坏了,眼瞅你爹就要将赵大人一家带回来了,墙上光秃秃的着实难看,我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这个档次的物件儿,不得不到你这儿来了。”
“哦,母亲的意思是,想从我娘的嫁妆里拿一副字画过去挂着?”
许氏被她问得脸上一红,却又不得不点头,紧接着强调道:“只是借用一阵子,等客人走了,立刻就给你送回来。”
沈天舒的生母刘氏,祖籍杭州府,是当地的大族,家境十分优渥。
当初嫁到太原府,当真是十里红妆。
嫁妆队伍前头已经进了沈家门,后面的还没进城门。
成担的嫁妆在沈府院子里摆了三天三夜,直到如今,太原府只要一提起风光大嫁,说的都还是十几年前嫁入沈家的刘氏女。
许氏虽然一直眼馋这份已经归入沈天舒名下的嫁妆,但她也是要脸面的人,那种私吞继女嫁妆的事儿,她是绝对不会去做的。
一旦传出去,丢的可不仅仅是自己的脸,还要连累儿女的婚事和前途。
“母亲真是太见外了,赵大人政绩斐然,如今得了皇上的赏识,正是转眼就要青云直上的,难得咱们有机会可以招待赵大人一家,可以让父亲跟赵大人巩固一下同窗情谊,母亲也可以跟赵老夫人和赵夫人打好关系,今后对咱们家也是多有助益的,只是借一幅字画去挂一挂,又算得了什么呢!”
许氏没想到沈天舒答应的这样痛快,而且简直将她的心思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虽然沈仲磊一直说,自己跟赵衢的关系极好,但到底也是六七年前的事儿了。
当年关系再好的同窗,走马上任之后相隔千里,时间久了也难免生分,有机会自然要好好巩固一下关系。
而且据沈仲磊说,赵衢此番入京,若是不出意外,应该是能留在京中做官的,自己跟赵老夫人和赵夫人打好关系,到时候说不定可以帮沈云瑶联系一门好亲事。
“明玉。”沈天舒从怀里掏出一把系着红绳的钥匙交给她道,“去库房里间的巷子里,将里面的紫檀匣子拿来。”
不多时,明玉双手捧着一个狭长的匣子进屋。
许氏看着一阵眼热,连装画的匣子都是紫檀木的,里面的画肯定更加名贵。
沈天舒抽开匣子,从里面拿出一个卷轴,跟明玉一起展开给许氏看。
“母亲,这是前朝著名画家万泉大师的作品。”
许氏听到万泉大师四个字,眼睛都要红了。
这幅画可比被许毅豪弄坏的那副贵多了,而且如今市面上,万泉大师的小幅作品都是千金难求,沈天舒居然一出手就是一副山水画轴。
“母亲觉得这幅可以么?”
沈天舒的话打断了许氏飘散的思维。
“行,当然行!”许氏顾不得那么多,“万泉大师的画都不行的话,那还有谁的能行。”
沈天舒将画卷好放回匣中,交给许氏道:“那母亲可千万把画照看好了,别又让那些个毛手毛脚的下人们给弄坏了。”
许氏讪讪地应了,出了双棠院,抱着画匣直奔东跨院,叫人将画挂在了堂屋内,再左右看看,觉得没有纰漏了,这才赶紧打发人去华安堂给沈仲磊送信儿。
沈仲磊此时都已经憋了一肚子火,不过是收拾个院子,又不是多少年没人住的房子,原以为花一个时辰就撑天了。
谁知他到了华安堂,左等右等也等不到家里来送信儿的人。
一直等到要吃中午饭了,宫立华小心翼翼地过来问要不要给众人准备午饭。
沈仲磊只觉自己脸上呼呼地发烧,真是丢死人了。
好在这会儿工夫,沈府终于来人,并且还备了马车一起过来接人。
沈仲磊的面色这才稍微缓和了几分,道:“家里人做事拖拉,让赵兄见笑了。”
“时贤,你这话可真是折煞为兄了。”赵衢连连客气道,“本来就是我突然搅扰,给家里添麻烦了。”
赵家的行李大多都没有拆下来,此时直接送过去便是,将老夫人抬到马车上,留下几个人收拾剩下的东西,便直奔知府衙门而去。
许氏早就在二门处候着,笑着将人迎进东跨院,连声跟赵夫人赔不是道:“下人们笨手笨脚的,收拾屋子耽搁了一点时间,真是太对不住了,后厨已经做好午膳,咱们随时都可以开饭。”
沈仲磊陪着赵衢先行进了堂屋,抬头刚要说话,就被正对面墙上挂着的山水画吸引住视线,整个人呆立当场,想说的话也早就抛到脑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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