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亲王府当年是先帝下旨令人修建的,一应标准都是亲王的最高规格,连夹道都可以容两驾骡车并排行走。
沈天舒带着沈云蕙坐车来到王府西角门,门口侍卫核验过请柬,检查过骡车和随行人员后,很快就放行入内。
骡车走了半天才来到一处垂花门口停下,有王府的下人上前伺候两位姑娘下车,让二人换乘仆妇抬的小轿。
沈云蕙不由看向沈天舒,这些规矩,跟昨晚沈天舒给她讲的一模一样,可她这不也是头一次来亲王府,又是如何得知的?
她坐上轿子才发现,里面十分暖和,不但脚下放了暖笼,连座位都是热乎乎的。
而且轿中还有一股淡淡的香味,让人不会因为四下不透风而感觉憋闷。
坐着小轿一路进去,不用自己顶着寒风走路,自然舒适许多。
小轿最后停在一处院子门口,早有丫鬟在门口候着,见有小轿落地,立刻上前,打帘子的,扶人下轿的,纹丝不乱。
院门匾额上写着三个大字——荥沭苑。
别人家设宴是出去租个园子,瑞亲王府则是为了设宴,在自家建了个园子。
这就是亲王府的气派,远比沈云蕙想象中还要慑人。
沈云蕙忍不住挪动脚步,不露痕迹地朝沈天舒靠近了一些。
沈天舒刚准备跟着引路的丫鬟入内,就见荥沭苑中走出一位身着姜黄色长袄,石青色比甲的丫鬟。
“芳馥姐姐怎么过来了,可是世子爷有什么吩咐。”
“世子爷在前院招待客人脱不开身,叫我来替他迎一下贵客。”
此言一出,周围丫鬟和仆妇们的面色都不免有了变化。
荥沭苑这边接待的都是女眷,又有谁值得被世子爷当做贵客,还特意把贴身丫鬟派出来迎接。
芳馥在众目睽睽之下,笑着走向沈天舒,屈膝行礼道:“沈大姑娘,沈三姑娘,请随奴婢入园。”
沈云蕙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自家大姐什么时候竟然搭上了瑞亲王府的路子?还被王世子称作贵客?
想到这里她又有些疑惑,沈天舒如果真有这么硬的靠山,当初为何还会一直被沈云瑶和她欺负?
不过最近沈天舒在家的态度可是强势了许多,说不定就是因为有了亲王府这个大靠山。
一想到自己当初跟在沈云瑶身后也没少欺负沈天舒,沈云蕙就悔得肠子都青了。
沈天舒完全没有如众人所想一般露出受宠若惊的神色,只是淡淡对芳馥点了点头,随着她朝园中走去。
“沈大姑娘,世子爷让奴婢今日跟着姑娘,您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奴婢。”芳馥对沈天舒十分客气,一边向内走,一边还向她介绍了一下今日到访的客人的情况。
荥沭苑占地面积极大,姐妹二人跟着芳馥走了半晌,才隐隐听到说笑的喧哗声。
芳馥道:“这会儿各府的夫人和姑娘们都在后头的莘来阁,奴婢这就带二位姑娘过去。”
莘来阁,一半建在岸上,一半建在湖上。
按理来说,南方冬天阴冷,这样的季节,一般是不会在这样的地方待客。
但是莘来阁内却温暖如春,没有丝毫阴寒之感。
最难得的是,阁内竟没有浓郁的香味,这让沈天舒敏|感的鼻子舒服不少。
要知道,之前在永州府赴宴,屋内大多燃着香饼或是香片,再加上女眷们身上的熏香,一屋子味道浓烈得对沈天舒来说宛如上刑。
阁内此时早已经来了不少客人,放眼望去,衣香鬓影。
世家夫人们仪态端庄,十几岁的妙龄少女们更是尽态极妍,珠围翠绕,努力将自己最美的一面展现出来。
见门帘被挑起,又有客人到了,阁内的众人都将目光投向门口。
待看清门口之人的时候,原本还有些喧闹的室内出现了瞬间的寂静。
沈天舒今日难得穿了件蜜合色绣兰草的交领袄,下着银红挑绣马面裙。
银红色四合如意镂空云肩,将她白得发光的皮肤衬得多了几分红晕,显得气色极好。
红珊瑚的头面与衣裳交相辉映,一对儿宝葫芦形状的红珊瑚耳线垂在脸颊两侧,格外凸显她纤长的美颈。
阁内在一瞬间的安静后,很快出现交头接耳的窸窣响动。
大家都在打听,这是谁家的姑娘,竟生得这样好看。
沈天舒刚向内多走了几步,就见一位夫人起身迎了上来。
芳馥低声在沈天舒耳旁道:“这位是荆州黄家的大房长媳元氏。”
沈天舒前世对湖广的世家了解不多,这次赴宴之前特意恶补了一阵子。
但是荆州黄氏,却是大名鼎鼎,正是当朝贵妃的母族,皇长子厉雍铎的外家。
“呦,这位姑娘看着脸生。”元氏伸手拉住沈天舒,上下打量了一番,笑得拿腔作调地说,“生得这样好看,若是见过,我肯定忘不了。”
她说着伸手就要来捏沈天舒的脸颊。
沈天舒不动神色地抬手半掩面,微微垂头做出不好意思的样子,道:“沈天舒见过黄夫人。”
一听来人自报家门姓沈,诸位夫人立刻明白了她的出身。
“这应该就是沈家二房的大姑娘了吧?几年没见,出落得越发好看了。”
元氏闻言道:“沈夫人怎么没来?我们年初还见过,约好下次见面一起摸牌,怕不是上次输了,这次不敢来见我了吧?”
“今年永州府雪灾成患,天气忽冷忽热,母亲年前病倒,直到我们姐妹出发时尚未痊愈,既怕过了病气给诸位夫人姑娘,也实在是无法舟车劳顿,所以只能留在家中,无法前来赴宴,还望黄夫人见谅。”
“原来是病了啊,那是我想左了。”元氏依旧抓着沈天舒的手不肯放,拉着她往桌边走,嘴上还不住地说,“沈夫人也真是的,家里藏着这么漂亮的女儿,竟然半点儿风声都不往外露,合着是想今日吓咱们一跳呢!”
走到桌边,元氏佯装无意地一个转身,大袖扫落桌上一个茶盏,眼瞅就要跌在沈天舒的裙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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