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许氏忙了一上午,把该敲定的事情全都敲定好了,这才想起来沈天舒那边。
“走吧,过去看看,咱们能干的大姑娘,事情做的如何了!”
许氏以为,沈天舒第一次接触这些事情,肯定会忙得焦头烂额,没成想双棠院内却一片静谧。
院中海棠树的花开得正灿烂,不时随着春风,飘落几片粉白色的花瓣,落在青石板地面上。
树旁廊下,明绣捧着绣花撑子正在飞针走线,觅儿和蕊儿两个小丫鬟凑在旁边看着。
“明绣姐姐的手艺真是太好了。”
“可不是,当初明绣姐姐不就是凭着手艺被大姑娘留下的么!”
“咳!”含巧咳嗽一声,惊动了廊下的三个人。
“奴婢见过夫人。”明绣赶紧放下绣花撑子,起身行礼。
“天舒呢?”许氏皱眉问。
“回夫人的话,姑娘在书房。”觅儿说着上前挑起书房的门帘,冲里面道,“姑娘,夫人来了。”
许氏不等沈天舒出来,就抢先一步进屋,想看看她到底在做什么。
沈天舒刚放下手中的笔,就看见许氏已经气冲冲地走了进来。
“见过母亲。”沈天舒行礼问好。
“我不是交代了你差事么?你怎么还有时间……”许氏说着往桌上一看,“还有时间在这儿练字?”
“母亲交代下来的差事,女儿自然不敢怠慢,只是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中,午饭后女儿还曾跟几位管事碰面确认过进度,绝对不会耽误明日的宴请的。”
“我交代给你的差事,你就直接找几个管事安排下去就完事儿了?”许氏不悦道,“若是管事就能做好,那还用你做什么,吩咐一声的事儿,难道我自己做不好么?”
“母亲,女儿并非只是吩咐一声,而是已经将差事全部都安排到人,难道母亲的意思是,女儿需要亲自外出采买或是亲自登门去送请柬么?”
沈天舒丝毫没有给许氏台阶下的意思,直接反问了回去。
自己不过只是安心修养了几日,许氏还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转眼就又觉得她软弱好欺起来了?
“行,我算看出来了,我说什么你都有理是吧?”
“母亲交代下来差事,我认真安排下去,随时关注进度,解决问题,督促他们按时完成,如果这样做有什么不对的话,还望母亲教导女儿。”
“你刚开始学着管家,就什么事儿都大撒手,不肯亲自去做些实事儿,你又如何了解下头那些人的花花肠子,到时候人家怎么说你怎么信,被人骗了都不知道!”
沈天舒闻言登时笑了,道:“若是在别处,自然不敢如此,可是家中这些管事,哪个不是母亲提拔上来、信任倚重的,若是连他们都信不过,那这世上还有什么人值得信任?”
“……”许氏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
后宅这些人,虽然都是许氏安排的,但连她自己都不敢说个顶个儿的值得信任。
有多少是靠着裙带关系上位的,她自个儿如今都搞不清楚。
平日里她不理会,只要面儿上过得去,稍微贪点儿也正常,毕竟水至清则无鱼嘛!
但是明日是什么日子,那可是宴请王世子的重要关头,若是被谁坏了事,那可不仅要被永州府其他人耻笑,说不定还会得罪王世子。
“我说一句你有十句等着我。回头我就去跟你爹说,你这个女儿,我是真教不了,让他以后另请高明吧!”
许氏一边气哼哼地往外走,一边道:“含巧,你留下,看看大姑娘这边的差事究竟做得如何了,明天可万万不能出岔子。”
许氏带着人呼啦啦地来,很快又呼啦啦地走了,只把含巧一个人留在沈天舒的书房内,顶着满脸尴尬的笑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好在沈天舒直接吩咐道:“明玉,去把几位管事请过来,让含巧姐姐好生了解一下,咱们这边差使做得如何了!”
态度倒是很积极,只是这话,也着实是带着情绪。
含巧赔着笑道:“夫人今日从早晨一睁眼忙到现在,几乎都没得闲儿,生怕明日出什么问题,所以态度难免急躁了些……”
沈天舒却已经重新回到书桌前,宁心静气后继续开始写字。
含巧碰了一鼻子灰,只得讪讪地住了口。
不多时,几个管事跟着明玉进屋。
几个人路上心里还奇怪,午饭后不是已经来汇报过进度,当时大姑娘还说,等晚饭前再过来,这才过了不到半个时辰,怎么突然又把大家都叫来了?
直到进屋看见含巧,几个人才恍然大悟。
含巧看到跟在明玉身后的几个管事,一瞬间却有些怔楞。
她跟在许氏身边也有几年时间了,平时下去传话,也大多是她在做。
家里谁是花架子,谁是踏实做事的人,她心里比许氏还清楚。
但这也是一次次吃亏之后总结经验得来的。
大姑娘之前管家才多长时间,难道就已经把这些人的底细都摸得一清二楚?
瞧瞧这找的一个个儿的,全都是做事细心稳妥的。
家里拢共就那么几个堪当重用的,都被大姑娘先下手为强了,难怪今日许氏那边忙得乱作一团。
看到这几个人,含巧心里就有数了。
只要沈天舒不是个瞎指挥的草包,都能把差事办得大差不差。
更何况沈天舒聪明着呢!
果然,含巧详细一问就知道,许氏原本以为能难道沈天舒的那些差事,如今都已经办得七七八八,只差收尾了。
“大姑娘做事果然妥当,奴婢这就去回禀夫人,免得夫人担心。”
沈天舒见含巧要走,放下手中的毛笔,道:“明日是永州府第一次接待皇亲,当然,父亲也是第一次宴请皇亲。
“一切顺利未必会有什么功劳,但若是出了什么差错,对父亲的名声和仕途却都会有影响。”
“大姑娘说得没错,夫人也是这样告诫咱们的。”含巧没搞懂沈天舒这话的意思,只能顺着她的话应诺着。
“母亲既然也知道这个道理,那我就放心了。”
听到最后这话,含巧才悚然一惊。
大姑娘这是要借她的口,回去敲打许氏,让她不要背地里动手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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