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本该是盛夏初临,万物繁盛的季节,烈阳高悬于空,然而,此刻的鬼杀队驻地却是一片冰寒,像是失去了温度一般。
走动的人员系上了白色的缎带,低着头,行色匆匆,到处都挂满了白布,一股化不开的悲伤在整个驻地弥漫,在这阵悲伤下,太阳似乎失去了原本的光彩,往日里惊鸣的鸟雀也黯然神伤起来。
主公宅邸外的空地上摆着两具棺椁,两个人静静的躺在里面,像是睡着了一样,如果忽略双方脸上的伤势的话。
四周传来压抑的泫泣声,黑压压一片,约莫百人,清一色的鬼杀队队服,清一色的白色缎带。
蝴蝶忍和杏寿郎跪在最前面。
身后的家属哭成了一片,往日里最阳光的少年在今天失去了色彩,蝴蝶忍没有哭,只是静静的看着棺椁中的姐姐,满脸呆滞,就像丢了魂一般。
许安站在人群里看着少女的模样,沉默不语,该上前安慰吗,他不知道,该做的他都做了,已经仁至义尽,甚至没有他的话香奈惠已经在上一次死去。
没有人可以说他什么。
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近在咫尺的女孩,他却无法迈出一步,矫情,还是什么,他不知道。
前世十八岁的他没有尝试过香烟的味道,但他现在突然很想抽上一支。
棺椁中的少女像是等待王子吻醒的公主,静静的躺着,但许安清晰的记得找到她时的惨状。
少女的身体被拦腰砍成了两节,头颅像示威一样被摆在尸首上,不,或者说吸引更为妥当。
许安很清楚,黑死牟之所以这么做就是想让自己因为愤怒而去找他。
出殡下葬,作为主公的产屋敷曜哉亲自主持了两人的葬礼,省去了许多繁冗的步骤,一切从简,这是鬼杀队的惯例,即使是柱也无有例外。
乌云说来就来,压盖在头顶,先是细小的雨滴,紧接着就像按了快进,大雨倾盆而下,葬礼结束后,许安去了杏寿郎的家,和杏寿郎交流了几句,但是这个阳光的大男孩兴致不高,叙了几句,许安便告辞出了炼狱家。
仅有的四个柱突然之间没了两个,对于鬼杀队士气的打击是极大的,为了稳住众人的情绪,曜哉将这次作战中击杀过下弦的人都提拔了起来。
值得一说的是,那晚的战斗除开许安,还有另外五队完成了任务,虽然有一队全军覆没,但这样的成果已经是斐然的了。
杏寿郎代替他的父亲成为了炎柱,忍因为呼吸法的原因没有顺承花柱的名号,而是成了虫柱,甘露寺蜜璃和伊黑小芭内也因为各自在危机中突破击杀了自己队所负责的下弦,分别成了恋柱和蛇柱。
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两个人,一个是许安略有耳闻的不死川实弥,一个阴沉的小鬼,据说是在即将团灭时和他的一个同伴逆天反杀了那只鬼,但是另一个队友重伤不治身亡,整个队最后只有他活了下来,被曜哉破格提拔成了风柱。
而最后一个却最是令众人吃惊,因为他是仅仅入队握刀不足一个半月的时透无一郎!
不过此时却是在重伤昏迷中。
许安回来后去看过他,也知道了抚子不见了的消息,只是从一个将他带回来的侍者口中得知他昏迷前击杀了一只下弦之鬼,但具体的事,只能等无一郎清醒过来时才知道。
四柱一下变成了八柱,看似实力增强了,但实际上新增的柱还缺少历练,跟死去的炼狱槙寿郎和香奈惠差了不止一节。
现在的鬼杀队依然弥漫在一片悲伤的氛围中。
一件又一件事接踵而来,令许安心力憔悴,以至于他完全忽略了为什么曜哉提拔了这么多人却唯独没有提拔他这个击杀了上弦之肆的人,虽然他本来就不是在乎这些虚位的人。
从杏寿郎家里出来之后,许安来到了蝴蝶屋,蝴蝶忍的住处外,许安撑着伞在雨中站了很久。
他忽然发现自己其实并没有想象中成熟,在情感面前显得过于优柔寡断,也许自己现在更应该冲进那扇门,拉过那个女孩,把她抱在自己怀里。
他这么想着,门忽然开了。
......
......
是蝴蝶忍。
此时的她看起来异常憔悴,许安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刚才的想法,他上前一步,打算将女孩拥入怀中。
但却被女孩伸手挡住,“我现在谁都不想见,让我一个人静静,好吗?”
许安张了张嘴,看着面前眼睛通红的女孩,心中像是被一块布堵着,压抑的难受:“我以为,你会需要我......”
蝴蝶忍咬了咬唇,第二次说道:“回去吧,让我一个人静静,好吗?”声音里带着一丝恳求。
许安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片刻后,他沉默的点了点头,转身,走进了雨幕。
咔哒。
身后传来门关闭的声音,让许安的脚步微微一顿,随即又再次迈开步子,他没有再停留。
刷刷刷!
雨,还在下。
......
......
许安浑浑噩噩的在自己的卧室躺了一夜,快天明时才睡着。
这一睡,直到下午才被敲门声吵醒。
“谁啊?”
“隐部,有紧急会议需要召开,请您务必尽快前往主公府邸。”
“......好,我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许安翻身起来。
在路上,陆陆续续见到的一些人看他的眼神都有些怪异,虽然他们压低了声音,但许安还是敏锐的从他们的小声谈话中捕捉到了“叛徒”“奸细”这样的字眼。
他皱了皱眉,并未理会。
他到达产屋敷曜哉府邸的时候才发现,此时的府邸里面外面都挤满了人,里面是柱,外围则是鬼杀队的普通成员。
几乎大半的人都向许安投来仇视和厌恶的目光。
许安不清楚在这短短的半天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进门后,许安第一眼便看到了蝴蝶忍,但她低着头没有看向他,他扫向熟人,却发现他们的目光都有些闪躲,从众人身前错身而过,许安彻底困惑了。
“什么事?”许安向坐在中央的产屋敷曜哉问道。
没想到产屋敷曜哉还没开口,人群中就传来一声怒吼:“叛徒,你不配呆在鬼杀队,滚出这里!”
这道声音就像导火索,在人群中蔓延,一瞬间声讨许安的声音便扩散至了整个人群。
产屋敷曜哉皱了皱眉,看向一旁的悲鸣屿行冥,也就是岩柱,悲鸣屿会意,当即暴喝一声:“安静!”
人群这才安静了下来。
然而,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只是暂时的克制,现在的人群就像充满火药的火药桶,一点就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