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惠姝听着妹妹梦呓般的低语,身体狠狠一僵,好半天没迈出一步。
少女身体微颤,心脏收缩,眼泪无声滑落。
自从有记忆以来,自己仿佛就在与母亲作对,母亲说东,自己偏往西,母亲让喂鸡,自己偏要先去喂猪。
仔细回想起来,张惠姝才惊觉,抛开这两个月不算,以前的自己从来没做过令母亲顺心的事。
连妹妹柔儿都懂的事,自己竟看不明白。
张惠姝惭愧的仰着小脑袋,自嘲的笑:“我算什么闺女?总若娘亲生气,还嫌娘亲对我不好,嫌弃她总发脾气。”
“白活了这么些年,连柔儿这个不到四岁的孩子都不如。”
她深吸口气,在妹妹的小脸上蹭了蹭,低声呢喃:“柔儿放心,以后姐姐都不会再惹娘生气了。”
“姐姐要做个像柔儿这般孝顺爹娘的好孩子。”
少女下定决心,重新恢复活力,抱着敏柔回了她们自己的房间。
同时,张秋白沉默着独自往东厢房走。
娘做的恶梦是什么他不知道,但娘在下意识中,那急切寻找孩子们的话语,却深深触动了年轻人的心。
以前他和弟弟妹妹们一样,觉得母亲从来不喜欢他们,对他们不是打就是骂,完全没点身为母亲的样子。
可今晚,母亲恶梦醒来后的本能反应,却狠狠打了他们兄弟姐妹的脸。
母亲根本不是不疼爱他们,她只是不善于表达而已。
“百川爹,娘那边发生什么事了?”
张秋白下意识打开东厢房的门,里屋便传来林氏的询问,“娘是不是又发脾气了?”
“以前没听过娘跟爹发脾气的啊,今天这是……”
听着林氏毫无敬畏,还带点幸灾乐祸的语气,张秋白不自觉蹙了下眉。
他没着急回里屋,而是在外间寻了个地方坐下来。
张秋白觉得,自己应该静下心来,仔细想想这些年的点点滴滴。
想想他们那个年轻美丽的母亲,从什么时候变成后来这个快速衰老又脾气古怪的老太太的?
从三岁多自己有记忆以来开始回忆起:
“秋白来,娘教你识字练武。”
“哎哟,娘的秋白这是累了啊,那咱们就歇歇。”
“秋白乖哦,在这照顾好弟弟哈,娘把那片荒地开垦出来,咱家就会有更多粮食吃了。”
“秋白,你怎么抢弟弟的东西,他这么小,你不能让着点啊?”
“秋白啊,娘是过来人,看向出那林家不算好人家,他家姑娘不适合你。”
“你非要娶林家姑娘?将来可别后悔。”
“好好好,你翅膀硬了,老娘管不住你了。”
“……”
黑暗里张秋白越想,心头越颤,眼泪无声往下掉。
他们的母亲,并不是一开始就这么不讲道理的啊!
是他们这些不孝子一步步把娘逼成这样的,是他们的忤逆不孝,让娘身体越来越差,脾气也越来越差的啊!
“百川爹,你怎么不进来啊?”
里屋,被凤吟那声惊呼大叫惊醒就一直关注着外面动静的林氏提高声音又问了句。
她不明白张秋白回来后为什么一直在外间不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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