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意就是感谢大老爷和朝廷的好意,但现在桃源谷暂时不需要登记户籍,毕竟之后大家也会散伙,没人会愿意住在这十万大山里云云,还是等大家回到原籍之后,户房吏典大人再去登记比较合适。
如此一番话语之后,那户房吏典虽说有些迟疑,但也不得不笑呵呵的离去。
没法,就凭他身后那几个牙齿打颤的衙役,想要在这里做些什么,怕不是阎王面前装鬼,作死啊!
不过在离开桃源径之后,这位户房吏典转头看了看,眼睛里的恨意几乎都装不住了:“哼!等朝廷大军到来,我看你们怎么办!”
他并不知道,就在这时,他脚步不远处,一只木雕蚂蚱将他的话语尽数传了回去。
朝廷大军?
方小悦皱了皱眉头,很显然,平桂国会在宿瓶县驻军,以防止北月国再度入侵。
可问题是,平桂国的军队也不是什么善茬啊。
用胜似土匪,败如流寇来形容他们却是再合适不过了。
这么说吧,如果将四周几个国家的军纪做个对比,平桂国大概是排行最后的。
也正是如此,平桂国军队的战斗力之弱很出名。
当然,方小悦这个时候也顾不得什么朝廷大军了。
等那户房吏典一走,桃源谷里就变得有些乱哄哄起来。
一些较为激动的妇女直接就回木屋准备搬家的事情了,倒是她们家里的男人有点脑子,呵斥几句之后老实了下来。
但方小悦也知道这种事情,光靠强压也不是办法。
喜欢住在深山老林的人总归只是少数。
再说了,人嘛,故土难离,就包括张大瓢如果复生的话,指不定这个时候也噗嗤噗嗤的去准备行囊了。
“大家都到晒坝来聚一聚,我说说事。”
想到这里,方小悦随即气运喉管,朝着四周吼了一句。
很快,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围在了晒坝边。
七百多人看上去数量还是不少了。
“乡亲们,今天这个事情,你们是什么看法?”
方小悦并没有直接说出自己的观点,而是让这些村民自己先说。
他这一发问,下面的村民顿时就沸腾了起来。
有的说想要回家,有的则说跟着张大瓢走,还有的则是一脸犹豫不决,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甚至于到了后面,想回家的和想要留下的吵成了一团,方小悦不得不厉声喝止。
“你们想回家,我也想回家,但大家考虑过回去后怎么办吗?马上要进入冬季了,房屋,农田都被北月军烧成了废墟,别指望朝廷的赈灾粮,你们看见过一次赈灾粮吗?以往那些官老爷的样子,你们也见识过的,等你们回去,他们会来夺走你们唯一的粮食,交不出粮食就会将他们抓进大牢里拷打.........”顶点小说
方小悦极力描绘着回去之后的可怕景象。
不少原本兴致勃勃想要回去的村民这个时候脸上也没有了笑容。
他们回想起自己以前过的什么生活。
每年除了需要缴纳很多粮食给地主之外,还有缴纳很多粮食充当税金。
凡是交不出税金的人都会被抓到县衙去,每天戴上沉重的枷锁在县衙前的广场上示众。
每年秋收之后,都会有一大批交不起农税的老百姓戴着枷锁站死在县衙广场上!
这并不奇怪,这戴枷锁示众是不允许喝水吃饭的,只有在取下枷锁之后才能够。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就算是身体再好的人,连续站上一天,都得昏迷过去,何况现在新上任的县令从到位之后,就传出了酷吏的称号,在追责税金方面可是极为心狠手辣。
如此一来,那些原本有些兴奋的村民就感觉一盆冷水泼在了自己头顶上,原本沸腾得好似刚出炉钢水一般的心思顿时就冷却了下去。
他们并不傻,但之前对家乡的思恋冲垮了他们的理智罢了。
可现在理智一回来,他们顿时就明白了过来,那户房吏典的话抱有祸心。
如果自己回去的话,村民们一散开,就只能任由那些衙役勒索拷打了。
而在这里,在桃源谷,就算是那位户房吏典也不敢有任何冒犯。
这或许就是张大爷所说的团结就是力量?
在方小悦费了一些嘴巴皮子后,绝大多数的村民都冷静了下来,决定不搬回去。
当然,他们也不傻,之前稻谷丰收,现在土豆丰收,桃源谷内那么多粮食,想要吃的话,足足可以让他们吃上好几年不挨饿了。
要知道,回去之后,那些田土未必就能够有这样高的产量。
并且最关键的是,张大爷说桃源谷不纳税!
这无疑就让村民们吃了一根定心糖!
但问题是绝大多数的村民愿意留在桃源谷,可依然有极少数的人想要离开桃源谷。
譬如朱大升的女婿邵牛两口子,再譬如几户家里有些田地的人家。
那邵牛是最坚定的回乡派,至于他老婆朱稻花则是夫唱妇随,跟着走了。
反倒是朱大升本人坚决反对回去。
可问题是人家小两口要走,他作为老丈人也管不住啊,毕竟这个位面里,想要管住邵牛,还得邵牛他老子。
可邵牛的父亲早就在北月军入侵的时候被杀死了。
所以,就他那个小家庭而言,邵牛是家长,是户主,他说了算。
至于那几户家里有些田地的人家要走,方小悦也拦不住,他又不是奴隶主。
当然,好说歹说都要走,他也没硬留,只是在他们离开的时候,每家按人头,每人由桃源谷送了两百斤土豆。
这两百斤土豆一个人凑合着吃,也能够吃到农作物收获了。
并且方小悦还派人派马,将他们一家老小连同土豆都直接送回了家。
桃源谷里的刺头,不安定因素送走了,方小悦也松了一口气。
他们愿意走,以后是好是坏,也不管他的事情了。
实际上,离开桃源谷的人家真的没能落个好下场。
他们前脚一到家,后脚村上的驻役就来了。
所谓的驻役便是新任县大老爷搞出来的花样,大概意思就是为了核实各村村民人口,落实赈灾粮的发放,在各村放了一个临时工,大概就是正经衙役跟班的跟班,没薪水,但可以借着官府之名气欺压一下百姓。
三月,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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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
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
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
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
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
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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