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你是妖怪啊!”
中乡健斗跌坐在地,写满恐惧的眼睛几乎要从眼眶里蹦了出来。
看了看笑意盈然的女子,又扫过依旧僵立在原地的五个小弟,他这才注意到他们的体表外竟然有着一层薄薄的白霜,连衣服都冻成了一整块。
他们已经变成冰雕了。
“嗬——嗬——哈——”
恐惧驱使着中乡健斗向后倒爬,此时什么美人,什么小弟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了,在面对生死危机时终究还是求生欲占据了所有。
中乡健斗手脚并用,拖着发抖的身体一步步后移,在地面上留下了一条明显的湿痕,还伴随着无法言喻的恶臭味。
极致的恐惧甚至让他忘记了该怎么呼吸,血气沸腾上涌,种种想法不停在他脑海中闪过。
一条消息突然涌上了他的脑海,那是前几天在家里时听见父亲他们讨论的。
日本警察和极道的关系就像是猫和老鼠一样,不是真实的猫和老鼠,而是美国卡通里的猫和老鼠,时而对立,时而合作。
绝大部分时间警察和极道都保持着对立的关系,但是实际上他们之间的关系却是千丝万缕的,不时会出现‘警匪合作’的戏码。
极道会帮助警察‘维护治安’,警察也会时不时通过极道来获取消息。
不管出现这种现象的根源何在,那是上层大人物们的考量,对于下层的执行者而言,他们只要知道该怎么做就行了。
警察默认极道的存在,只要他们做的不是太过分,或者引起了社会关注,就可以对他们做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极道投桃报李,时不时为警察们提供‘场外援助’,偶尔还要配合着打一场假赛,使劲的刷警察的好感度。
这样的关系造成的结果就是,双方可以说在一定程度上都对对方进行了‘渗透’。
就像这一次,当警视厅出现异常的大规模人员调动时,最先注意到的不是媒体,而是极道。
警视厅的大规模人员调动对极道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极道们吓了一跳,还以为是警视厅准备对他们动手了。
稍微冷静过来一点之后,各个帮会纷纷派出眼线调查情况。
他们中乡组的组长,也既是中乡健斗的父亲——中乡大志也通过在警视厅中工作的‘朋友’得知了警视厅人员调动的原因。
“因为有妖怪出现,所以警视厅要成立新的对策课。”
就是这么一个让所有极道笑掉了大牙的可笑理由。
世界上存不存在妖怪难道他们还会不知道吗?每次他们把人沉海后都会恰好出现河童呢!
“唉,听说昨天东京湾又发现了一具浮尸,法医给出的验尸报告说死者在死前还在剧烈挣扎呢。”
“是吗?真可怕,一定是被河童拖进海里了吧!”
‘妖怪出现’这个理由实在过于可笑,也不知道是哪个家伙为自己的办案不利找的借口。
更可笑的是警视厅的那些大人物,竟然真的相信了这样的鬼话,还成立了一个新的对策课!
这种人在上面简直就是浪费纳税人的心血!他们极道可也是纳税人,太过分了!
中乡健斗也是当时放肆嘲笑警视厅的一员,然后现在,那个荒诞可笑的借口,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用他六个小弟的生命诉说着真实性。
‘嗙!’的一声,倒爬的中乡健斗后背撞到了什么东西。
浑身一个激灵,中乡健斗惊恐的扬起了头。
月溪空一脸不满的看着他。
“你撞到我的画架了。”
有些冷淡的声音此刻却仿佛最美的天籁,让中乡健斗绝望的内心中升起了一抹希望。
他一个翻身,趴在了地上,双手死死的抱住了月溪空的大腿。
“救我!救我!那里有妖怪啊!她要杀我!她想要杀我!她杀了好多人!救我啊!”
根本无从考虑月溪空站在这里的不合理性,也无从考虑月溪空这个普通人是否能够救自己,中乡健斗死死的抓着自己最后的救命稻草,脸上写满了疯狂。
月溪空的脚被他用力夹的有点不舒服,抽了抽脚,没抽出来,中乡健斗抱得实在太紧了。
感觉到月溪空的动作,中乡健斗抓的更紧了,连脸都使劲埋到了月溪空的大腿上。
“不要!不要!救我!救我啊!我是中乡组的少主,只要你救我,我什么都可以给你!对了,你是不是要园田绫!没问题!没问题!她给你!我再从我们组负责的店里送十个给你!救我!救我这些就给你!”
中乡健斗已经完全吓疯了。
月溪空叹了口气。
“雪女,把他嘴堵起来吧,再让他叫下去说不定会引人过来,那样的话就不妙了。”
淡淡的话语宛如惊雷般在中乡健斗脑海中响起。
他愕然抬头看向了月溪空,看到的是一双平静似水的眸子。
“你!”
刚吐出一个字,他就感觉到自己的下巴有些冰凉。
伸手一摸,是冰——
是他流出的口水结成了冰。
中乡健斗的瞳孔急剧扩大,他想要把下巴上的冰撕扯掉,但是冰已经蔓延而上,进入到了他的口中。
不到一秒,一团拳头大小的冰块就在他的口腔中凝成了,死死的撑着他的嘴,让他发不出任何声音。
中乡健斗满心绝望,他看向了月溪空,向他伸出了手,希望祈求他原谅自己。
但是手刚抬起,一根冰柱就沿着地面暴起,把他的手臂冻住。
眨眼间,中乡健斗的四肢就全部被固定住了。
他绝望的看着月溪空,只剩下眼珠颤抖不已。
月溪空看着终于安静下来的中乡健斗,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自己的作画。
很快,一副画着不良少年的黑白速写就完成了。
画面上的正是中乡健斗和他的六个小弟,手里拿着木棒和铁棍,嬉皮笑脸,满身痞气,光是看着这幅画就能让人恶心之感油然而生。
“你叫什么名字?”月溪空问道。
没有人回答。
看着被冰堵死了嘴的中乡健斗,再看看后面的五座冰雕和一地冰屑,月溪空幽幽一叹。
“算了。”
他提起了笔,在画布上题字——
“废物”
当月溪空题完字后,整幅画就像活过来了一样。
在中乡健斗惊恐的眼神中,七个‘人’从那副画上面走了下来,他看着为首的那人,那是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又看了看后面六人,又是六张熟悉的脸庞。
然后他听见那个魔鬼一样的男人开口了。
“去吧,吃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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