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两人闲聊的时候,店里突然来了个客人,此人戴着帽子,将自己面目遮蔽得十分严实,好像外边大太阳散发出的热气对这个人没有任何影响。
田老板对着方哲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随后起身回到案台切肉去了。
方哲看着此时田老板宽大的背影,眉毛微微皱了起来。
虽然说田老板家里失踪了两个女人,高医生失踪的前妻也是一个女人,这个共同点过于巧合,但时间跨度太大。而且从田老板诉说自己妻子失踪时的隐晦措辞,方哲可以猜测出,田老板妻子并非是失踪,而是自己离开。
离开的原因是因为隔壁老王,你有问题我帮忙。
田老板憨笑着送走顾客后,又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方哲看在眼里,仿佛看到了对方头上冒着的大片绿光。
那是一片青青大草原,草原上充满着欢声笑语,数头白色的绵羊和一头灰色的狼漫步在阳光下。。。
“咳。。”
方哲捏了捏自己的眉间,让疼痛消除自己无端的幻想。
田老板看到方哲的举动,略微关切地过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中暑啦?”
“没事,可能是昨晚没睡好。”方哲摇了摇头。
田老板面露难色的看了一眼摆放着肉块的案板,随后说到:“你看我这还得做生意,一些老顾客昨天就订好了猪肉,还没来拿呢。”
方哲本以为对方这是下逐客令,他刚站起来,却发现一双厚重的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
“这样吧,你先上楼,我家在二楼,里边开着空调,你先进去凉快凉快,冰箱里有冰的饮料还有啤酒,你尽管拿去喝。高医生人挺好的,经常给我父亲免费检查身体,他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田老板很热情,方哲本想拒绝,却被对方几乎是推着在走,不远处,有一个楼梯口。
“去吧,不用客气。家里只有我父亲在,他一个人在家比较闷,而且我也不太放心,你正好可以陪他聊聊天,顺便帮我照看下。”
拗不过田老板的热情,方哲缓缓上了楼。目送着这个小年轻的背影,田老板笑了笑,随后又回到了自己的案板上,肚腩继续顶着桌沿。
一进入昏暗的楼梯口,迎面便传来冷气的凉意,让方哲觉得身上的闷热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是,这股凉意?冷气开得有些太足了吧。
上了二楼后,他发现房门是虚掩着的,可能因为通道只此一处,所以田老板并不担心家里进贼。
方哲礼貌性的敲了两下门,然后站在门外等了几秒,当里边一点动静都没传来时,他才缓缓拉开了房门。
冷气扑面而来,紧接着的,是一张苍老的面容,没有任何表情,透着一股腐朽的气味,脸上的皱纹和老年斑对应着时间的痕迹。
方哲被吓了一跳,他的拳头差点就挥出去了,还好,老人只是站在原地看了会,便一句话都没说,拖着缓慢的步伐朝屋内走去。
老人就是田老板的父亲,田老板在楼下有提过,他父亲患有阿尔兹海默症,也就是俗称的老年痴呆。
田老慢慢悠悠走到了客厅,随后便坐在了一张藤摇椅上,缓慢地摇动着。
自始至终,这位老人都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他只是面无表情地坐在摇椅上,身体一晃一晃的,甚至连瞧都没瞧方哲一眼。
屋内静得有些可怕,都能清楚听到空调外机的响动。
方哲觉得现在的氛围有些奇怪,说不上是尴尬,还是诡异。他默默地走到离田老不远处的客厅沙发上,找了一个合适的位置坐了下来。
他,盯着老人,老人,盯着门口。
两人就这样都不出声,方哲突然觉得,和自己舅舅方世军住在一起,好像也不是那么难受的一件事。
又过了几分钟,老人的眼皮缓缓垂了下来,摇椅的晃动也渐渐慢了下来。
方哲耐心的又等了几分钟后,才轻声开口:“老头,老头?”
对方用轻微的鼾声回答了他。
方哲这才起身,他还是有些不放心,于是便慢慢靠近了田老,紧盯着对方的面孔。
时间,一秒又一秒的过去,确认田老不是装睡后,方哲又蹑手蹑脚的走到了门边,将门轻轻关上。
这样一来,就算田老板回来,掏钥匙开门也能拖延个十几秒。不过根据方哲以房门是虚掩的这件事来猜测,估计田老板并没有带钥匙。
从接触到田老板后,方哲就一直想着如何才能进入到他家,最好是能进入到那个冷藏库里。
于是他假装自己不舒服,捏了捏自己的眉间,用力将那边捏红,配上有些恍惚的神情,成功让田老板以为自己身体不舒服。
只是让方哲没想到的是,对方竟然就这么轻易且放心的让一个刚见面的陌生人进入他家。
他本以为田老板只会礼貌性的说要送自己去医院,然后方哲再借口说去对方家里躺一会。
估计对方真的以为高医生是自己的朋友吧,毕竟自己有主动提到关于高医生前妻失踪的事。
可是田老板和高医生的关系真的有这么好嘛?
方哲带着种种猜测,在二楼四处寻找着冷藏库。
屋子布置简单,东西放置得有些杂乱,可以看出这是一个男人在操持着的家,除了房间内冷气温度开得有些低之外,方哲没觉得有哪里不妥的地方。
冷藏库不一会就找到了,因为很好找,在靠近阳台的地方,有一个显眼且厚重的白色门,这个门的颜色和屋子其他门的颜色根本不一样。
方哲用力拉开了冷库门,冰凉的冷气肆意窜出,让方哲身体不自主的抖了一下。
里边,一眼望去的红白色相交,一头又一头被开膛破肚的死猪挂在铁钩上,悬吊在半空中,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类似羊和牛的尸体挂在铁钩上,只是这些动物的尸体被切割得有些残缺,甚至有的还没有脑袋,只能根据当前所剩的躯体大致猜到。
寒冷的气息布满整个房间,方哲闻不到一丝血腥味,他抬腿走了进来,并且将冷库门轻轻带上,却没有关紧。他倒是不害怕有人从外边将冷库门关紧,导致他冻死在里边,因为方哲有那个自信可以利用蛮力破门而出。
时不时回头看向门口,方哲的所有动作都很轻,尽量保证自己不发出声响,一方面他是防止声响吵到老人休息,毕竟老人的睡眠很短,随时都有醒过来的可能。另一方面,他需要集中注意力去倾听冷库门外的一切动静,好让自己有充足的时间离开这里。
冰柜就在不远处,不过方哲觉得自己没必要再过去查看。
因为,那个里边像是装着什么圆滚滚东西的黑色塑料袋,就在一个放置动物脏器的架子上放着,特别显眼。
黑色塑料袋没有绑紧,袋口是打开着的,一些黄色的毛发露在外边,和高医生描述的一模一样!
方哲保持着一步三回头的举动,一边留意门外的动静,一边缓缓靠近放置架,黑色塑料袋,近在咫尺。
喉结滚动,方哲脑子幻想着袋子里面的人头会是什么可怕的样子。
双眼应该会瞪得很大吧,可能还流着血泪。还是说为了防止轻易调查出死者的身份,会将面目用残忍的手段毁得模糊不堪。
塑料袋发出摩擦的声音,方哲已经伸手轻轻将其拿起,然后捧到了自己的面前。
里边装着的东西有些重量,只不过彻底打开以后,方哲才松了一口气。
在里边并不是什么恐怖的人头,而是一颗牛头。
三月,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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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
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
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
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
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
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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