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诗怡在一排又一排的长椅下方,缓慢爬行。
这里,是一座荒败的教堂,处处透着腐朽的气味,以及遍地的小碎石子,尘土如地毯那般厚。
她有点微胖,此时额头上溢出的汗珠慢慢从圆润白皙的脸颊处流下,也顾不得擦拭,一边爬,一边仔细聆听外界的声音。
谢诗怡原本是个出纳,有着一份体面的工作,朝九晚五,小日子过得很舒适。
直到遇见了一个英俊斯文的男人,直到她将公款转移到那个男人的账户上。
一切就变了样。
她不知道为什么领导会跳楼自杀,挪用公款的人明明是自己。她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收到一本写着剧本的小册子。
然后,就来到了这个古怪的地方。
明明说好了演戏,现在却参加一个什么逃生游戏。
这,是她的第一场戏。
谢诗怡因为过于害怕那个黑影,所以一些规则听得都不是很清楚。
唯独对那句,“逃生失败的人,会随机选择一名判定死亡。”
她记忆尤深。
不管之前作为一个无神论者多么的心高气傲,当这一切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她才逼着自己相信。
于是,一开始就被放在这座教堂中心的她,满脑子只想着该如何逃出去。
当头顶上的钟声响到第十下的时候,她当机立断选择趴在长椅下方。
不管地上的小石子硌得手臂多么的疼,也不管自己多么嫌弃地面上的灰尘和泥土,为了活命,她只能强忍着恐惧,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
这是一座罗马式教堂,结构算是简单,如果从上空中向下俯瞰就会发现,整座教堂是以十字形平面铺开,横向短,竖向长,两侧高低宽度都一样。
教堂顶端的窗户是叶片式,五彩斑斓的玻璃上破了好几个洞,像是被石头砸破一般,可以透过洞口,清楚看到盘旋在外边的乌鸦。
头顶上方的水晶装饰物上,挂满了红色长布,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长布上不但积满了灰尘,还全部挤在了一起向下坠着,如同腌久了的萝卜干。
正前方的圣台也是被灰尘满满覆盖,周围倒着的烛台和燃烧殆尽的白色蜡油显而易见。
圣台之下,是一条笔直延伸到大门的红毯,宽大的红毯两侧,摆满了长椅,以供来宾坐着鼓掌祝贺,或是祈祷。
原本,这里曾经应该举办过无数场热闹的婚礼,或是聚满过虔诚的信仰者。
只不过,如今却荒凉成这般模样。
除了寂静,什么声音也听不见,除了昏暗,教堂里再无其他。
谢诗怡总觉得骨子里发寒,她身子时不时抖了几下,像是打摆子一般,顺着长椅向前爬了几步,她忽然停住不动,紧张得连呼吸都停了下来。
抽卡的时候,她抽到了一张逃生者的卡片,能力显示为感知。
当抓捕者在离周身200米距离的时候,她就能立马感应到,甚至连方向都能大致摸清楚,只是没那么精确。
这就像是一个雷达装在了她的脑子里,只要抓捕者靠近到她能感应到的范围,心中的不安感就会随着双方的距离愈发强烈,脑子里也会跟着浮现出对方大概的位置。
不过对方的位置方向,只有在感知触发的一瞬间才会出现,过后就不会再有。
视线,被谢诗怡转移到了左侧方向,那里,有一扇敞开的门,门外透着漆黑。
抓捕者,应该就在那个方向,那扇门的外边。
她不知道教堂外面是什么样子,她只知道抓捕者离自己好像越来越近,因为心中的不安感变得强烈许多。
想都没想,谢诗怡直接站起了身子,朝着教堂大门跑了出去。
她尽量让自己奔跑的时候不发出声音,哪怕恐惧的心情犹如潮水淋湿了她的全身。
背部,早已冷汗淋漓。
在教堂里边,没有可躲藏的地方,外边,兴许会有。
她踩着红地毯,如同一位落跑的新娘,从教堂内部向外跑出,迎面,吹拂来了一丝冷风,很凉爽,透着清新的气味。
确实,外边的空气要比教堂里边好太多了。
谢诗怡是从大门跑出去的,她并不知道,顺着这个方向直直的跑去,会看到一扇大门。
大门前,会有一只浑身长满触须的怪物守在那里。
按照这个速度,她很快就会知道。
后方的抓捕者似乎没有追来,谢诗怡很快就失去感应,心中的不安也慢慢平静了下来。
两旁的景物快速倒退,隐约间有淅淅索索的声响,那些无风自摇的枯树树枝,像是尘土里早已腐朽的手骨,欢迎她的到来。
跑着跑着,她不安的情绪忽然再度上升,脑海里出现正前方也有一个抓捕者。
“两个抓捕者?怎么可能!”
谢诗怡不敢置信,明明规则里说好了一个抓捕者四个逃生者的,为什么现在会有两个?
“不对!”
她马上停下了脚步,躲在了一块快要塌陷的危墙后边,冷静的思考了起来。
“我们逃生者都有能力,抓捕者一个人追着四个人,肯定也会有附加能力。从现在来看,原本抓捕者在我的后方,现在立马变成了前方,很可能这个抓捕者的能力是位移,能够快速转换位置。”
“现在抓捕者的目标明显是我,如果继续向前只会是自投罗网,抓捕者的能力不可能无限制的使用,不然天平倾斜得太严重了。趁着现在抓捕者使用过转移能力,我应该抓紧时间逃跑,并且最好不要把自己的能力暴露得这么明显。”
想到这,谢诗怡果断往原先的位置跑去。
她心中现在强烈渴求能够遇到其他的逃生者,总比自己一个人面对未知的恐惧要好。
就像是看完恐怖片躺在床上,自己一个人睡会很害怕,侧着躺觉得背后有双眼睛,正着躺觉得床底下有人,总觉得一屋子哪哪都是阿飘。除非用被子盖住全身,才会多那么一丝丝安全感。
但倘若这个时候身边睡着另外一个活人,那么恐惧的心情明显会减少一大半。
正当谢诗怡往教堂的方向快步行走的时候,她身后的感应消失了,可心中的不安感依旧强烈。
无声荒凉的周围环境给她一种像是半夜三更误入坟堆里的感觉,除了恐惧还是恐惧。
左侧方向,突然感应了到抓捕者的快速接近,谢诗怡那股不安感如同到了顶峰,疯狂跳动的心脏就像擂鼓一般,让她呼吸加重,胸前起伏不断。
这时,一个身影迎面快速跑来,边跑边招手,边招手边喊:“快跑!抓捕者就在我的后边!快点跑!”
谢诗怡一惊,她往男人身后匆匆望去,好像后头真的跟着个什么恐怖东西!
想都没想,撒腿就往前跑,她没有选择大门那个方位,而是微微拐了个方向,朝另一边跑去,那里,是教堂的观礼区。
这时候的她大脑一片空白,根本没工夫去想这抓捕者究竟有几个,为什么前后都有。
谢诗怡只知道,自己此时心慌得可怕,就连当初挪用公款的事情东窗事发,相应的工作人员闯入她的家中,也不曾如此。
原本跑在后头的男人这时候已经追赶了上来,他口鼻并用大口喘着气,一副紧张十足的模样:“快。。。快跑,别回头。。。”
谢诗怡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她眼里含泪,不知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莫非真的有报应这么一说。
可领导跳楼,是因为他也有贪污公款的举动,只是一直没被查出来罢了。当自己挪用公款被查出来后,领导担心他那点破事也瞒不住,才选择自杀,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明明自己也是被渣男所骗啊!都怪那个可恨的渣男!对!都怪他!
谢诗怡心里,还在诅咒着那个欺骗她感情还骗走了钱的男人。
前方,有一个小礼堂模样的建筑,建筑前方,摆放着数十张长椅。
谢诗怡实在有些跑不动了,她很感激旁边的那个男人,明明对方奔跑的速度可以轻松甩下自己,却好心与她保持着同行,一路陪伴着。
这世上,还是好心人多啊。
她在心里想了想,脱口道:“不行了,我实在有些跑不动了,你快点走吧,别管我,如果抓捕者来了,我也能帮你拖延点时间。”
说完,谢诗怡用着坚定地目光望向男人,她觉得对方虽然样貌普通了些,但那股温文尔雅的气质很是出众。
眼眸里,多了一丝感激的情愫。
男人跟着停下了脚步,他警惕的看向四周,深呼了口气,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安慰身旁的女人:“还好,这边很隐蔽,应该没别人了。”
谢诗怡也回头转向后方,她发现抓捕者确实没有跟过来,可心中的不安感仍旧强烈,一路一直如此,导致她都有些麻木了。
猛地!她立马反应到不对劲的地方,瞳孔不断放大,透着惊恐望着身边的男人。
男人的喘气声慢慢变小,他嘴唇微动,像是在倒数,仿佛等待着什么。
“三,二,一。”
随着倒数时间,只见他原本平静的脸上露出了癫狂的笑意,一手猛然伸出,抓住了女人想要逃离的身子,五指用力捏住对方的肩膀,道:“抓到你了。”
一声尖叫声响彻在教堂里,却被正好敲击的钟声所覆盖。
乌鸦扑腾着翅膀发出难听的啼叫声,盘旋于上空之中。
三月,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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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
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
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
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
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
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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