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昊不会愚蠢到靠近云中君侯府的鹿蹊别业,在夜色的掩护下如同游蛇般靠近那座高强大院,这里是整个普惠庄唯一生人勿近的地方,但凡靠近的人无不在腰间悬挂一块精美而复杂的铁牌。
铁牌他听老李说过,那是一种很是繁琐的东西,每个人都都不一样,上面还有谁都看不懂的文字,据说口令也是来自于其上,并且每日的口令都会与铁牌上的文字相互变化。
李元昊完全不在乎,他本就没打算从正门进去,有没有铁牌都无所谓,只不过是单纯的好奇而已……
小心的观察着周围,夜幕之下的大院很是安静,而墙边则没有任何堆放之物,如此一来根本就没有可以藏匿的地方,这不是城墙,墙头上也没有人,但防卫却一点也不比城墙要差。
至少在李元昊看来,大宋的城墙上虽然站满了禁军,但上面绝不会有大量的倒刺,在抓到倒刺的一瞬间李元昊便闪电般的缩回了手,辛亏他反应快,否则手上必然要多出几个血窟窿。
但这些倒刺或许能拦得住飞檐走壁的梁上君子,可对于李元昊来说却并不在话下,只是简单的用腰带缠住双手,他便依靠惊人的臂力翻入院中。
只不过在落地的一瞬间他便忍不住发出低吼,一枚铁刺扎穿了鞋底深深的刺入了他的脚掌……
李元昊发誓这里是恶鬼的居所,是十九层地狱,他从未想过仅仅是通过墙边的花园自己便要遭受如此多的苦难,尖刺,翻板,套索,兽夹,呼啸而来的竹竿恨恨的抽在他的迎面骨上,这一击让李元昊不得不跪在地上惨叫。
不过很快他便收起了声音,用力咬住手中的布带,哀嚎变成了忍耐的低吟,但痛苦却无丝毫减弱,当他的手掌离开地面时,地上却留下了一个不小的土坑。
已经付出了如此惨重的代价,便更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好歹是进到了这个特殊的别院之中,李元昊深吸了一口气接着便把自己隐藏在了隐隐之中,但墙根下的那片区域他是绝不敢再去了……
这里即便是到了夜晚也是灯火通明的,趴在窗边的李元昊听到了房间中的争论:“棘轮乃是大势所趋,这样的弩箭上弦更快,更加省力!你那摇弩虽靠齿轮之力但却不及我这棘轮!”
“摇弩不好,棘轮也不怎样,太重了了!为了射程和强度足足三十斤重,在战场上如何奔袭?难道让将士们放弃甲胄?”
“皆是远射的弩手,要那般厚重的甲胄作甚?!”
“荒谬,战场之上瞬息万变,须臾之间便是白刃加身,岂能身无寸甲?”
这样的争吵自然引起了李元昊的注意,悄悄的趴在窗边想要查看,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抬头,这里的房间窗户上连窗户纸都没有!
但更加神奇的却是寒夜的冷风吹过,屋内的蜡烛连晃都不带晃一下的!
此时他才发现,窗户上仿佛有一层松脂挂在上面,但李元昊可以肯定这一大块的东西就是水晶!
天爷爷,一直听说云中君侯府家财万贯,今日一见才明白人家有多富有,不过是东京城外的一处庄园,便能奢侈到用如此剔透的水晶来做窗户,他叶安的鹿蹊别业还不如同水晶宫一般啊!
虽然很想凑近了看一看桌上的弓弩,但李元昊自己也知道这是痴人说梦,不如再看看别的地方,比如那个漆黑一片的库房。
没有灯火的地方对于潜行者来说是最安全,李元昊下意识的摸了过去,说是一座库房可当他走进了其中才发现这里更像是一处作坊,散发着奇怪气味的作坊,那股浓重而刺鼻的气味李元昊而儿时便闻过。
母亲曾经带他去过地热泉,在那里洗过澡后便可蚊虫不近,只是那股子气味和难以洗掉的隐约黄斑颇为恼人,后来他才知晓那些黄斑搓下的粉末叫做硫磺……
硫磺不知道是用来作甚的,掏出怀中的火折子轻轻一吹,明亮的火焰便出现在他的手中,此时的李元昊才发现不光有硫磺,这里还有黑黑的粉末,以及白色的面粉,他不知这些是用来作甚的,只能往根深处走去。
“侯爷,不能让这个蠢货再往里去了,里面里面可是有不少制好的火药弹,一旦被引燃,后果不堪设想啊!整个火器房都能被掀飞!”王帮紧张的嗓音如同被捏着脖颈的公鸭,惊慌中带着一丝撕裂。
叶安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小子眼睛到是毒得很,一眼便发现了火器房的不寻常,我看他不是一般的党项奴人,倒像是个党项权贵嘞!”
到是边上的铁牛无知者无畏:“权贵?不可能!党项的权贵可是高高在上,岂能到咱们大宋为奴?何况党项规矩向来森严,下犯上可杀冒犯者而不定罪!谁敢动那些权贵分毫?”
铁牛的话得到了王帮难得的附和,连连点头道:“这话到是没错,最近西北的消息传来,也没有党项的权贵大族被李德明治罪的,自然也不会有权贵之家的奴隶了。”
叶安挠了挠脑袋,眼睛始终没有离开黑影喃喃自语道:“那这小子是谁?总感觉他的身份不一般,不太对劲,待会让钱涛暗中画下图影,派人送去西北问一问。”
“侯爷,侯爷……”
王帮的发出尖锐的低鸣,仿佛小寡妇遭遇了几十个壮汉,刺的叶安与铁牛同时掏了掏耳朵,接着铁牛便发出了同样的声音……
李元昊进去火器房中真正的库房了,里面可是有不少制作好的火药弹,至于库房上的明锁实在是不堪一击。
不过叶安并不担心,自从格物院开了火器房后,陈琳那个老不死的几乎隔三差五过来,要么便是把徐用章,程拱寿等一众皇城司精锐派遣过来。
果然不用五个呼吸,李元昊便如同一个小屁孩一般被踹飞了出来,在地上翻滚了数下才在叶安面前停下。
“我以为你会待的更久,更有耐心,但没想到你的胆子居然这么大,东京城的党项间人到是不少啊!”
一个锦衣少年站在自己面前居高临下的看向自己,脸上似笑非笑的模样看着便想狠狠给他一拳。
在奋力的挣扎中李元昊瞧见了那令他终生难忘的倩影,如同天宫仙女般的身姿出现,飘飘走来……
“别挣了,这是猪蹄扣,猪都挣不开何况是你呢?!”
恼人的声音再次响起,李元昊愤怒到发狂:“叶安小儿可敢与嵬理一战!”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四周顿时寂静无声,李元昊虽然姿势不雅,但却得意的扬起脑袋。
“嵬理是谁?”秦慕慕挽着叶安的胳膊皱眉问到。
“李元昊的小字,党项人的小字不像咱们是表字,谦逊有礼用的,而是为了展示他们的勇猛。”
“哦,原来是这样,那“嵬理”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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