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矢如蝗,攒射而出,强大的劲道甚至在贯穿瓦片后依旧能伤到了躲在后面的吐蕃人。
一块砖瓦被击碎,碎片迸溅强大的力道划破了卓达的脸,鲜血迅速的流下,血腥味刺激着这位高原上的汉子,大喝一声便投出了手中的短枪。
含恨一击的短枪如同獠牙,但在电光火石之间却被一面长牌当下,力道之大甚至洞穿了长牌,同时刺穿了士兵身上的盔甲。
这种简单的贴片铁甲并不能阻挡短枪的力道,怀远军的士卒在惨叫中倒地,而边上的关万山大怒,举着盾牌便向前冲去,却被铁牛拉住:“此处开阔,院中必有埋伏,不可贸然突进!”
关万山瞪着眼睛道:“难道就这般久攻不下的拖着?!”
铁牛摆了摆手道:“自然不是,知晓你怀远军立功心切,但侯爷说了,给了咱们这么多好物件,为的便是不折损军士,弟兄们的命比什么都重要,甲胄,兵刃,军械都是死物,损毁还能再造,可人死了便是死球了,啥也不剩下!”
铁牛的话让关万山恢复了理智,看了看眼前的院落,皱眉道:“你打算如何?”
“你知晓我家侯爷在环州时用兵最喜作甚吗?”
关万山一脸好奇道:“作甚?”
“用火!”
“你是打算放火烧了这宅院,连同里面的人也一并给烧了?!”
关万山之所以这般惊讶乃是剿灭吐蕃人的办法有许多,火攻虽然不错,但毕竟要把这偌大的宅院也给付之一炬,连同里面的财富也在劫难逃,实在可惜啊。
谁知铁牛却道:“莫要心疼,这里面烧剩下的东西也值钱,金银不怕烧,至于其他的东西,咱们还看不上嘞!”
关万山知道西烈军的背后有普惠商号撑着,财大气粗是自然,但他还是舍不得,宁愿用怀远军将士的命去换也不愿把这宅院中的其他财物付之一炬。
没办法,穷怕了,相比西烈军,怀远军中有着五千张嘴等着吃饭…………
虽然关万山嘴上没说,但铁牛知道他的想法,深吸一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知晓你的心思,但这一战才你不能再按以前的办法来打,侯爷说了招怀远军于麾下,自然不会食言!”
关万山点了点头:“那便火烧青塘酒铺,这些吐蕃人没少在凉州城中作恶,现在还债正是应该!”
铁牛哈哈大笑:“来人,架设水龙车,给老子烧了这大院,烤了这群吐蕃鸟人!”
西烈军的将士推出了几辆小巧的木质箱车,车身只有半人高,侧面接上了压杆,里面也不知装的什么。
三个西烈军的士卒用力上下压动压杆,很快一条带着刺鼻气味的浑浊油线便射了出去,然而这不过是刚刚开始。
在油线射出后,立刻被前端不远处的火把点燃,怀远军将士惊奇的发现火舌只是向着喷射的方向燃烧而并未烧回来。
熊熊烈火在西烈军将士的扭动下如同火龙,炽烈的冲向院落,吓得吐蕃人落荒而逃,也引燃了走廊上的木质结构。
怀远军目瞪口呆的看着被烧成火人的吐蕃士兵从房顶上栽下,便是落在地上拼命的打滚也无法扑灭周身的火焰。
不光如此,火龙所到之处便是一片燃烧的火海,便是无法引燃的墙壁都在不断的燃烧着,待外皮脱落,墙内的黄泥草杆也能被引燃。
整个院落开始陷入火焰的炙烤之中,吐蕃人迅速的向后退去,但他们又能退到什么地方?
卓达震惊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他没想到强大的吐蕃武士在宋军面前居然如此的不堪一击,那喷吐火舌的器械更是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火蛇所到之处皆为焦土,骇人听闻!
在火焰的掩护下,西烈军与怀远军相互配合,从容击杀敢于反抗的吐蕃人,而此时几个嗓门大的军士已经开始大吼:“缴械者不杀!反抗死路一条!”
战意已经被击溃的吐蕃人开始犹豫不决,愤怒的卓达也知道这样下去他毫无胜算。
不过投降或许能活下去,但遭受的苦难却不知有多少,卓达大吼:“此乃宋人怀柔之计,兄弟们切莫相信!”
敌人的话永远没有自己人的话可信,吐蕃人最终选择和卓达拼死反抗,集中在中间的大院中,占据高高的阁楼,不断用弓箭攒射抵近的宋军。
铁牛并不意外,在出发之前叶安便告诉过他,吐蕃人绝不会坐以待毙,但他要做的便是尽一切可能减少宋军的伤亡,击杀更多的吐蕃人。
此次突袭以将吐蕃人围困,瓮中捉鳖的最大好处便是敌人无处可逃,也不用心急,叶安的目标分简单,尽可能减少宋军伤亡,尽最大可能歼灭吐蕃人。
关万山和铁牛都知道吐蕃人不可能投降,而他们也用上了最简单的办法,付之一炬。
吐蕃人的大院在火焰中疯狂燃烧,西北多风,任由吐蕃人采取一切办法也无法扑灭,风助火势,火趁风威,大火迅速燃烧以至于蔓延到了整个内院。
卓达终于带着胜于的吐蕃人突围了,这是他做过的最错误的决定,在关万山看来,自火焰燃烧开始他就应该带着吐蕃人突围,那时候或许还有机会,可现在…………
怀远军从来没打过如此简单利索的仗,吐蕃人的突围被阻挡,巨大的长牌抵挡住他们手中的长刀,而长矛和弓弩透过缝隙轻松收割着吐蕃人的性命。
吐蕃人的无力与绝望便是连宋军都能感受到,但在战场上只有你死我活没有任何怜悯,除非你也想要变成地上的尸体。
卓达率领自己最精锐的手下进行突围,但面对如林的长枪他无处可逃,几个吐蕃勇士用性命为他杀开了一条通道,即便是身体被长枪刺穿也保持着挥砍的动作。
原本还是吐蕃头领,在凉州城中呼风唤雨般的人物,如今却如丧家之犬一般的逃窜。
利用对院落的熟悉,卓达飞快的在院中穿梭,沿着假山的阴影潜入池塘,靠着池塘中的浮萍呼吸着一丝空气。
大火在四周熊熊燃烧,也把吐蕃人在凉州府的多年经营付之一炬。
卓达的心在滴血,四周的大火倒映在他的瞳孔中,如同他心中愤怒的火焰一般,此时的他只想着活下去,再回青塘求援,他要复仇:“裴承文,叶安!来日必食其肉,寝其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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