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叶安都没想到,吐蕃人居然选择大宋刚刚平定凉州府和甘州的时候对积石军动手。
这是故意而为之,一来是赌朝廷的刚刚在西北拿下甘州,无暇顾及西面的积石军,而来则是青塘吐蕃垂涎积石军良久。
唐时这片土地便是唐军的驻屯之地,因土地肥沃可以大面积种植小麦的缘故,吐蕃人便时常掠夺, 地广人稀的积石军州难以做到有效防御,一度被称为“吐蕃麦庄”。
唯一的办法便是在龙河口设立坚城,积石城由山石修建而成坚固无比,现在易主想要再夺回来便是难上加难。
再说积石军土地广袤,极少有城池堡垒,唯有的三座堡寨也落入了吐蕃人的手中, 大宋想要再次夺回这三座堡寨以及积石城需要耗费更多的人力以及钱财, 即便是夺回来还要时常防备吐蕃人的进攻。
别说是朝中的文武百官,便连一项主战的陈琳都觉得再将积石军夺回来有些不值得。
凉州城中不断有流言蜚语传出, 有人说叶安准备向积石军用兵了,有人则说叶安绝不会出兵积石军,其中多少人是在吹牛胡扯,多少人是别有用心,多少人是在为大宋考虑这就不得而知了。
陈琳很是着急,青塘吐蕃的到来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也在叶安的意料之外,他可没有叶安那般的淡定,毕竟甘凉今日的繁荣是他想象不到的。
大宋的西宁州与吐蕃的青塘紧紧地挨在一起,大部分的土地都属于青塘吐蕃而不是大宋,在西宁州大宋只有一座宣威城,绥边寨以及保塞寨。
而青塘吐蕃不光有青塘城,还有宗哥城以及溪南宗堡,能让吐蕃人筑城设寨,可见此地对他们的重要。
叶安下令调震武军佯攻青塘城其实就是一个幌子,便是吐蕃人也能看出其中的意图来,围魏救赵看似可行, 实则需承担极大的风险。
尤其是在被敌人识破的时候,围魏救赵很可能就是在自掘坟墓。
今日一早叶安便召来丁小乙,凉州府乃至大宋的西北唯一一支机动部队便是他所令辖的骁骑军。
陈琳作为监军这两日如同狗皮膏药一般黏在他的身上,无论是去哪都跟着,连叶安去茅房时也在门口递手纸过来。
叶安实在快熬不住了,只能告诉他要做什么。
“小乙,本侯需要你率领八百骁骑军前往青塘,目标只有一个,营救青塘吐蕃的赞普角厮罗!这里面有你需要的所有消息!”
丁小乙领命而去,如今的骁骑营已经成为叶安手中的王牌,既能作为战场上冲杀突击的骑兵来使用,也能作为出其不意的奇兵。
他们是西烈军与怀远军中最精锐的士兵,在西北马上功夫不简单的人可不少,但能成为精锐的却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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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骁骑军更是被叶安全副武装,除了基本的重甲以及单手弩箭外,还配上了火药弹,战马数量也从一骑一乘增加到了一骑俩乘。
两匹战马供一个骑兵使用,能最大程度上的提升机动性能,也是党项人和契丹人最常用的手段。
八百骑兵便是一千六百匹战马,速度之快迅如急电,陈琳不知道叶安的用意,带着疑惑的开口道:“你这是打算作甚?营救角厮罗?青塘吐蕃的大军可是握在了论逋温逋奇的手中,就算是你劫了角厮罗也毫无作用啊!”
叶安笑了笑,叹了口气才道:“大官还是莫要搀和兵事了,您这脑子稍稍有些跟不上,谁说咱们要真的与青塘吐蕃开战的?咱们的目标从来都不是温逋奇,而是角厮罗啊!”
“你小子给某家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唃厮啰十二岁时,被一个叫何郎业贤的河州羌人从西域接回青塘,名义上虽然是吐蕃至高无上的赞普,但实际上却是青塘吐蕃的宗教领袖和地方豪强手中的傀儡。额,听不懂?没关系,我可以说的更详细一些。”
见陈琳的嘴角开始抽搐,叶安便知道这老货在爆发的边缘了,无奈的在签押房中展开舆图道:“其实很简单,角厮罗虽然是温逋奇的傀儡,但这么多年来他依旧是名义上的赞普,而作为赞普他又是吐蕃人信仰的“神”,吐蕃人信仰雍仲本教且非常虔诚,无论角厮罗在各个豪强的手中如何变化,但他赞普的身份却是不会变的,也就是说只要有一个合适的机会,只要他能振臂一呼,青塘吐蕃便会易主。”
“你是要给角厮罗这个机会?”
终于明白过来的陈琳惊讶的看向叶安,他知道叶安善于用兵,也知道叶安善于在朝堂上左右逢源以进为退,但他从来都不知道叶安居然还是一个阴谋家!
没错,在陈琳眼中,利用角厮罗颠覆青塘吐蕃甚至于让青塘吐蕃内乱便是一个实打实的阴谋家所为。
瞧见他微微皱眉的模样叶安便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深吸一口气道:“兵者诡道也,无所不用其极,你若是觉得我这招太过阴损,那我便告诉你,温逋奇早已与党项人勾结!
他的使者在我们将青塘酒铺剿灭的第三天便抵达了黑水城,你觉得李德明攻取甘州直逼凉州城时没有与青塘吐蕃联系?你觉得青塘吐蕃突然对积石军发兵是心血来潮?怎么可能!
温逋奇早已与李德明达成共识,若是咱们没有守住凉州城,现在吐蕃人又用兵积石军,你觉得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随着叶安的话,陈琳这个见过大风大浪的皇城司都监汗如雨下,干涩的咽了一下口水这才道:“到那时恐怕咱们在西北将毫无立足之地,甘凉丢了不说,河湟二州也会被青塘吐蕃拿下!”
叶安点了点头:“没错,但不光是河湟二州,还有廓州,兰州、熙州和姚州,大半个西北疆土将会在顷刻之间荡然无存!”
见陈琳握着舆图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叶安这才微笑道:“那大官还觉得我这招阴险吗?”
“说的什么话!某家从未觉得你手段有多么阴损,只是不知此计可否能成事罢了!”陈琳倔强的放下手中的舆图道。
叶安则是伸了个懒腰走出签押房:“此计能不能成不再我,也不在骁骑军,而在于他角厮罗,这小子是个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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