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苍龙驾,三千日虎兵……这小子的诗词当真是锐气逼人啊!少年人的心性还需打磨才是,官家身边的臣子不该这般的强势。”
王钦若站在田垄上看着藉田中的叶安,他的身边便是刚刚得了天家良种的王曾和吕夷简,虽然不满这个奸佞,但王曾和吕夷简对视一眼还是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赞同。
“少年张扬本就是随性,难道王公当年没有这般的恣意?毋滨古当年就是没有王公这般的恣意,才会被抢去了功劳啊!”
吕夷简一句话便让王钦若面红耳赤,但很快又平静下来,微微一笑道:“事情就在那里,毋滨古只说不做,功劳自然让肯做实事的人争去,再说难道我的所作所为不是在为那些负担五代旧债百姓的福报吗?”
王曾在旁冷哼一声:“哼!好一个福报,毋滨古早就看到了弊端,但却并未仓促而动,想的是具体算清数目旧债再上奏先帝,谁曾想被你捷足先登,便是如此毋滨古大骂你的原因也非是抢功之事,而是说你数目偏差甚巨,非是以百姓为重!怎么你敢说你一夜之间便把三司的那些旧账全部核算的清楚?!别说是你理欠凭由司,便是整个三司衙门的人手都用上也不可能一夜之间核算清楚!”
“以为陈年旧事,王相公何必再提?”
见自己的把柄被王曾拿捏死死的,王钦若也不想再花功夫去解释,而是完全不在乎似得挥了挥手,只是那感慨模样和无所谓的态度却四两拨千斤的让王曾气的够呛。
只能低声恨恨道:“南方下国,不宜冠多士,寇莱公果不欺我!”
吕夷简暗中笑了笑,他不过是挑了个头而已,王曾便与王钦若两人对上了,以他王孝先的脾气和涵养,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已经是极重的了。
吕夷简缓缓开口道:“少年人就是该恣意飞扬些的,否则都如同我等这般的垂垂老朽,那朝堂上还如何去做事?晏殊倒是老成持重的性子,可让他扫除顽弊,怕是也有心无力,有力无气啊!”
“哦?这么说来吕相公打算栽培他叶安?”
“哈哈……王公这话说的,提携后辈乃我辈之责,岂能因年少而否其才华耶?!”
王钦若跟着笑道:“吕相公说的好,老夫正有此意!”说完便转身而去,留下王曾和吕夷简瞠目结舌。
他们都认为王钦若意在打压叶安,没想到他居然看好叶安的才华,打算拉拢提携,这就有些出乎二人意料了。
许久之后,王曾看向藉田中向天家施礼的叶安,皱眉道:“瘿贼这是要作甚?!”
吕夷简老神在在的笑了笑:“还能作甚?自然是要把炙手可热的云中郡侯纳入自己麾下,如此便多了一丝自保的本钱,老匹夫果然手段老辣啊!若我等打压叶安,必会让官家心生不满,或是为他王钦若借刀杀人,若是我等相继拉拢,便有拢络直臣之名,着实党争之害,若是什么都不做,嘿嘿,只需他主动示好,甚至不需多少手段,叶安必定会对其有所改观!”
随着吕夷简的话,王曾悚然一惊,他想到了其中的大多数,但未曾想吕夷简和他一样,甚至更加鞭辟入里,果然都是老狐狸啊!
“不知吕相公打算如何?”
王曾的话让吕夷简微微皱眉,盯着他看了好一会也瞧出王曾的用意,只得笑了笑:“老夫说的话你会相信?”
“不信!”
“那何须多言?”
“只求心安矣!毕竟是个青年才俊,又受官家器重,此璞玉若打磨几年,待其稳重之时,官家亦可亲政…………”
随着王曾的话,吕夷简的目光猛然一凝,他王曾想要让叶安成为促使官家亲征的一枚棋子,如此一来自己便必须与之交恶,更不可能招揽他。
“王相公高妙啊!素来听闻令弟与叶侯交好,未曾想居然打算下死力气!难道不怕力道用大得不偿失?”
王曾微微一笑:“谋事在人!”说完便也飘然而去,完全不在意吕夷简的神色变换。
事到如今已经非常明显了,朝堂之争的三股势力已经形成,而谁也没想到叶安这个依靠敬献祥瑞而获得爵位的司农寺少卿居然会成为风暴的中心。
此时的他一点也没有风暴中心的自觉,看着赵祯与刘娥同那些百姓中相处的老耋攀谈,以示天家仁慈恩泽,自己却打了个哈气靠在暖壁边上有一下每一下的“点头”。
蓝继宗对他的表现非常的不满,三番几次的游走过来干咳,但叶安完全当做没听见,他是真的困啊!凌晨天没亮就起床,还是被秦慕慕给踹出被窝的,想着昨夜的美妙和痛苦,叶安只觉得现在看什么都不顺眼。
还是陈琳直接,一脚便踩在叶安的暖靴面上,大大的黄脚印顿时让叶安惊醒:“结束了?!”
“叶侯好兴致啊!官家和圣人都打着精神同百姓们说话,百官们都在肃穆等待,就您一人在背风的地方瞌睡,是不是太过惬意了些?”
叶安挪动了一下身子,腾出一小块地方道:“要不您也来背背风?”
陈琳也不客气,靠了过来看向蓝继宗道:“老蓝,你说我该不该把那消息告诉他?”
“这般懈怠的小子,说了也是白说,说不得他还不在意嘞!”蓝继宗吸溜了一下鼻子,提了提怀中不知从哪弄来的汤婆子翻着白眼道。
这样的对话瞬间把叶安从瞌睡中唤醒,盯着陈琳道:“什么好事?!”
陈琳顿时皱着眉头,狐疑的看向叶安:“你怎么知道是好事?莫非在宫中还有耳目不成?别和那些朝臣学,在宫中有多少耳目圣人心中一清二楚,不过是借他们传话罢了。”
叶安翻了个白眼:“您陈大官都拿上这般的架子了,怎么能不是好事?我猜无非就是两件事,要么便是锁厅试,要么便是圣人打算运作钱庄了。”
陈琳惊讶的同蓝继宗对视一眼,此时他们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这小子在宫中一定有耳目,甚至还能给他通风报信,两人的眼神不自觉的飘向了陈彤,但叶安却耸了耸肩膀道:“不是陈彤,我挺喜欢这小子的,自然不会害他,这还用猜?亲耕大礼多少的勋贵来参加?其中恩荫的可不在少数,连李端懿都来了,圣人官家还能不拿出些好处来?锁厅试便自然是招揽他们的最好手段,过了锁厅试便能出外官,这是他们走上仕途的第一步嘞!”
“你这小子,不在朝堂上摸爬滚打倒是可惜了,既然知晓了,还不好生准备准备?!”
叶安再次耸了耸肩膀:“没有什么好准备的,锁厅试考策论,叶安已经成竹在胸,只是我还知道即便是过了锁厅试,我也不可能外放为官的,最多是再多一个差遣,圣人这是打算把叶安当做生产队的驴来用啊!”
“生产队?”
“就是磨坊中的驴!”
“怎么你不愿意?圣人让你作何你便作何,别说是让你做驴,便是让你做骡子都行!!”
瞧见蓝继宗越走与越近,叶安猛然跳开,还别说,这俩个老家伙一个盯着自己的裤裆看,一个不怀好意的靠近,还真让他下意识的胯下发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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