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如同流水,对于叶安来说三天难得的“假期”转瞬即逝,信陵坊的歇业对于他来说就是一次放假,他和秦慕慕两人终于不用为信陵坊的生意操心了。
事实证明在这个时代做生意不光是有超前的构想和大量参照案例就能成功的,同时你依旧避不开时间和精力的投入。
作为信陵坊的东家,叶安与秦慕慕夫妻二人甚至要比信陵坊的坊众还要劳累,这就相当于管理一个企业,当你要对十几户人家,近百号人负责的时候,你根本就不可能轻松下来。
铁牛走了,看着侯三一家住在前院垂花门内母慈子孝的模样他便也打算把老娘给接来,为此秦慕慕甚至给了他足足五十贯。
王帮不满同叶安学着抄起手小声嘀咕:“五十贯钱嘞!放在牛车上也要压出车辙来…………”
秦慕慕翻了个白眼,她当然知晓这是王帮在埋怨,歪着脑袋道:“我给铁牛的是银铤,有侯府的私印,去了阳城县也能到县衙给兑了钱。”
“哎?!我的牛车呢?!”
叶安去了牲口棚,除了拉货的牛车外便没有其他的车驾了,今日难得上朝点卯,叶安还打算坐牛车去,怎生到了牲口棚自己的牛车不见了。
秦慕慕瞧见从偏院拐出来的叶安“哦”了一声道:“我让铁牛带回去接他娘了,你今日便上街雇车参朝吧!”
叶安顿时无语,现在侯府的事完全便是她做主了,连自己的牛车被驾走都不说一声,那牛车可是自己辛苦改造的,当然秦慕慕也是出了力气,但那是从自己到了东京城便一直用的大青牛,从上清宫顺来的。
玄诚子声称它快“得道”了,几次三番让叶安会上清宫换一头,都被他给糊弄过去,若是真能得道,自己不介意也同它“鸡犬升天”。
关键是这大青牛力气大,脾气温顺,拉车也稳当的很,现在不用人驱赶,只要缰绳稍稍一抖便知道去往何处。
尤其是那车厢,叶安在其中装了不少的精巧器物,眼下没了牛车,也只能长叹一声“败家娘们”便在秦慕慕的娇喝中狼狈而逃。
好在葛善书家中有牛车,叶安便去借车了,上街随便寻一辆牛车叶安是想都不曾想的,他只喜欢自己的东西,固执的认为,便是自己家的狗窝也比别人家的大宅子要好!
葛善书直接把王帮打发走,一屁股坐在车辕上驱赶牛车上了南门大街前往宣德门:“您现在好歹也是位侯爷,怎生还用牛车,同开封府说一下便能用马车,可比不这牛车气派的多?”
靠在车厢上的叶安笑了笑:“马车哪有牛车舒坦?再说我是文资,坐马车只会被同僚看不起,笑话嘞!牛车便挺好,稳当又不张扬,便是车厢里再精巧,也不会被御史追着骂奢靡,你可不知那些勋贵被御史在殿中弹劾的模样。”
“那也比俺们这些寻常百姓要强的太多,想要被御史弹劾还没机会嘞!俺能给你这侯爷赶车上朝,面子可就有了。”
“三叔唉!当官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有些人适合当官,有些人便不适合,追逐权利所要付出的代价会让你丧失更多的东西。”
叶安的话葛善书不明白,他只是感觉叶安累了,这种疲惫不是身上的疲惫,而是心里的疲惫。
不知道如何安慰叶安,葛善书想了半天才道:“嘿!侯爷这话说的,人活着就没有松快的,相公还要忧心国事呢,圣人和官家要为整个天下操心!至于寻常百姓自然想着如何赚钱养家,便是农人也想着如何让自家地里多种出些粮食来嘞!累不怕,怕的是累了还没有所得,那才是让人不堪忍受的事情!”
叶安笑眯眯的撩起车帘,看着一般把怀中的饼子丢给路边的乞儿,一边开导自己的三叔:“没想到三叔倒是看得通透,是啊!人活一世就没有不吃苦的,但只要付出有回报,就比什么都强!”
“嘿!可不是?您到了信陵坊,便让咱们坊里的人都有了好日子过,谁家不对你感恩戴德?便是吃再多的幸苦都不会计较,为啥?还不是因为知晓这些幸苦能换来好日子?就说前几日您返修信陵坊,若是搁在以前您能使得动他们?嘿,可现在不一样了,谁家都知道您的点子能换成钱,谁家若是不抢着出力气,谁家就是傻子!”
这倒是在叶安的意料之外,原本他认为自己的改造计划是被信陵坊的坊众们自发接受的,不光是赚钱的问题,环境卫生搞好了,自己住着也舒坦啊!
没想最终却还是绕回到了钱上,无奈的点了点头:“是啊!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滋滋滋…………侯爷您看,这般文绉绉的话我便说不出来,但这利益二字却是至理名言嘞!”
时辰还早,路上的早点铺子和小摊前已满是食客,因为叶安和秦慕慕曾经的身份,两人都没有睡觉睡到自然醒的习惯,侯府算是信陵坊起的最早的人家。
没吃早饭便出门上朝是一件非常不好的事情,虽说是去文德殿站班点卯,刘娥以及赵祯都不一定会出现,但好歹也是常朝,一来一回最少也要俩个时辰,若是不吃些东西,怕是五脏庙又要抱怨了,说不得还要被御史弹劾殿前失仪。
没错,殿中侍御史不光眼光过人,便是耳朵都是过人的!弹劾朝臣在殿中的仪态甚至成为他们的日常工作。
叶安不喜欢那些高大气派,带有欢门彩楼的正店,也不喜欢光线不足的脚店,但对路边的摊贩和露天的桌椅最是喜爱。
让葛善书停下牛车,瞧着一家羊汤铺面走了过去,早上一碗羊汤就着饼子吃下去,一天都有精神。
之所以在这家铺面前停下,不光是因为这折六家羊汤铺子的羊汤味道鲜美,而是因为他家的铺面前全部采用的是与信陵坊铺面一样的吧台设计。
没错,信陵坊的木质吧台在东京城已经开始流行起来,以至于崔木匠的生意从早忙到晚。
铺面不大,且没有堂食的地方,里面全部被店家改造成了熬汤的地方,几口大锅里全是雪白沸腾的羊汤,客人只需付钱,便能得到一碗鲜美的羊汤,坐在木质的吧台前就着饼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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