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诚子还是走了,在叶安的目送下上了牛车,缓缓的离开了东京城,他说这是叶安送他的最后一程,虽然有些夸赞,但却也算是如此。
除非叶安去嵩山寻他,否则师徒二人当真可能老死不再相见。
但好在老道走的时候没有再提师徒缘分已尽的事,否则叶安真的打算瞅个机会便去嵩山把老君观给拆了。
玄诚子是他到宋世后遇到的第一个人,无论出于什么目的,他最终都是帮助了叶安,即便是叶安也有利用过他,但那是一种本能且没有坏心思的利用。
两人之间从相识的那一天起就仿佛被一条无形的锁链捆绑在一起,老君观也成为了叶安的心系之地。
叶安站在上清宫门前,看着老道带着他的徒子徒孙离开了,也瞧见一群道装的姑子出现,一个个模样清秀的不像话。
不用说这便是报慈正觉大师的“徒子徒孙”,叶安甚至不愿多看他们一眼,转身便打算离开,只不过被人叫住:“叶侯请留步,我家仙长有请!”
叶安有些奇怪,按道理来说赵清裕和自己没有任何交集,甚至都不可能知道自己的身份,怎么就要见自己?
当然这群小道姑的眼神中充满了好奇和一丝同他一样的奇怪。
依旧是上清宫中的凉亭,天以渐暖,人也没有必要窝在房间中了,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叶安的身份特殊,他对面的赵清裕就更为特殊了。
在亭子里见自己是最好的选择,不怕别人有闲言碎语传出。
叶安没想到的是赵清裕居然保养的还不错,最少看上去比赵清懿还要年轻些,大抵是因为修道之心的缘故吧!相比之下赵清懿要为家族操劳,大事小情便都需要她拿主意的。
叶安打量赵清裕的时候,赵清裕也在打量他,许久之后才缓缓道:“未曾想东京城中鼎鼎大名的云中郡侯居然如此年轻俊美,阳城县君我到是在宫中见过,有倾国倾城之姿,只可惜不愿入我道门…………”
这说的是什么话?!叶安非常不满,怎么滴……难道自己一家就该信道不成?!
“尘世之中有几人能放下七情六欲,成为一块石头呢?大师觉得修行好吗?现在不后悔吗?”
面色有些苍白的赵清裕微微一笑:“果然如同嫂嫂所说,你就是个嘴上不饶人的,便是嫂嫂有时也想拔了你的舌头!”
叶安并不害怕,微微一礼道:“那天家可就少了一位敢直言上鉴的孤臣了,哦!不,应该是少了无数敢于直言上鉴的臣子,您说是不是?”
“这话倒是没错的,只可惜孤臣并不好做,需要付出许多代价才是,比如……”
随着赵清裕的眼光,叶安的神色越发的冰冷,他知道了,玄诚子的离开是刘娥的主意,也是她故意为之!
在东京城中自己本就举目四清,老道一走又少了个可以说话的人,至于李家,必定是在利益上同自己捆绑,在政治上远远的躲开朝堂。
而现在,无论是王曾还是吕夷简都不在拉拢自己,至于王钦若,落井下石还差不多的。
刘娥这是故意要营造出一种自己独立于东京城之中的景象,看来她还是认为孤臣就应该是“孤家寡人”啊!
只不过眼前的女人倒是有些奇怪:“大师为何要同叶安说这些?挑拨叶安与圣人做对,对大师您有什么好处吗?”
赵清裕微微摇头:“对我自然是没有好处的,但对我那侄儿却说不定哦!”
“果然!”从一开始叶安便觉得眼前的赵清裕有些不同,不像世人口中那个一心修道的报慈正觉大师。
“姐姐倒是快我一步,说好的在玉清昭应宫等我一同来的,怎么自己独自来寻他叶安?”
一个道姑在叶安身边坐下,就像长辈一样的瞅着叶安,同时还看了一眼桌面上的茶水,叶安吓了一跳,但看清来人后还是老老实实的给眼前这两位赵家姐妹倒茶。
谁能想到翼国大长公主赵清懿也来了?!
叶安已经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两人的状态就不似史书中所说的那般,赵家的女子从不过问政治,从不参与到朝堂的争斗中。
顺手接过叶安的茶水,赵清懿笑道:“怎么?没想到我姐妹二人找上你了吧?知晓为何寻你吗?”
叶安定然是把头摇的如同拨浪鼓一般,即便是猜到了与赵祯之间的联系,但叶安还是装作不是知道。
“你这七窍玲珑的人儿怎生能不知晓?”赵清懿说完便打算用手去戳叶安的脑袋,却被他躲了过去。
赶紧陪着笑脸的叉手道:“长公主,咱们两家有生意往来不假,同开商号也不假,可生意归生意,可万万不敢扯上其他东西嘞!”
“姐姐瞧见没有?!这就是个小狐狸!指望他同王钦若斗怕是不成的,同吕夷简斗更是没有那个胆子,如何能让益儿早日亲政?”
赵清裕倒是不说话,只是看着脸色已经垮下来的叶安,眼神中透着一股子睿智的光芒。
叶安是真的不爽,话不说破没有一点关系,可一旦说破,那自己根本就无法应对,甚至没有话往下接。
正打算使出“尿遁”跑路,赵清裕却道:“你就不好奇为何会是我们姐妹二人来寻你?”
叶安无奈的叹息道:“整个大宋唯有大师和长公主在朝堂中最不惹眼,想要在背后做些什么,也唯有你们最何事,至于那些宗室们,怕到现在还被二位蒙在鼓里。”
赵清裕终于满意的点了点头:“没想到他却是知晓的,你是要做孤臣的,你不能做刘娥的孤臣,只能做官家的孤臣,只有皇帝才有臣子,太后并没有!”
这是废话,但也是实话和警告,叶安非常明白她们的意思,想要通过拉拢自己,使得自己成为促使官家亲政的一枚重要棋子。
但叶安有些不明白:“官家早晚是要亲政的,何必急于一时?圣人的年岁已经不小了…………”
“她是不小了!可若是再过十年,二十年呢?!倒是的朝堂还是什么模样?谁又知道那时候的赵宋天家还信不信赵?!”
危言耸听!这是叶安的第一想法,就老赵家的祖宗之法,就老赵家收买的这些“头铁”的文臣,刘娥根本就没有机会以“武则天之故事”。
但眼前这两人的担心却是真实的,谁也不知道未来会如何,所以才有未雨绸缪这个说法,但…………和自己有一毛钱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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