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云深顿时心惊,忍住到嘴的呼声,仔细感知,套在手上的竟是一条细锁链!
锁链摩擦的声音格外渗人…联想到外面的情景,程云深一阵恐慌,脚下无力,险些绊倒在地。
“你怕我!”如魔音附耳,周严廷凑近她道。
程云深翻了个白眼,没有说话,事有轻重缓急,这会没时间计较用手牵还是用链子牵,总归先得把人带出去。
好在顾小天考虑仔细,放下来的粗绳连系着两张马皮垫子,不用担心磨破皮。
商正初掏出一颗不大的夜明珠。借着微光,大家聚在一处。
他拽了下绳子,压低声音道:“上面准备好了,快走!”
“周清儿…”程云深迟疑道。
商正初似乎看了眼莫不关己的周严廷:“走!”
也不知顾小天安排了几个人拉绳,这一路上去不带停顿的,跟下来用的时间差不多。
黑暗中没人出声,皮毯和土石的拖拽声音格外清晰,可是程云深依然能感知到周严廷灼灼的目光,甚至能听到他呼吸声越发粗重。
周严廷这种强烈的求生欲,让程云深莫名感到惊慌,手腕上的锁链像吐着信子的蛇…
她咬着下唇,看着头顶越来越亮的光晕,寄希望于某个少年。
“是程姑娘!”张江道。
程云深被等在洞口的顾小天一把拉进怀里,低声道:“你没事,太好了!”
“松…松点…后面还有人。”
拉绳的侍卫继续拽周严廷,才使得程云深手上的链子不那么紧,又被顾小天这么一拉一抱,她觉得刚才自己的手腕和脖子都快要断了。
“这人…你是谁!”张江手里点着火折子,看到周严廷的一瞬,立刻旋身护到顾小天前侧。
顾小天顺着程云深的怪异的胳膊姿势也看到了周严廷。
两人对视。
生人出活墓,鬼王巡山河!
想起属下的话,顾小天稍稍震惊,程云深之前的猜测不但全中,她还真把人弄出来了!
程云深借着微弱的光,粗略看,拉绳的大概有八个人,体格强壮不输商正初。
很快,翠禾几人也都上来。商正初最后上来,让人收了绳索。
程云深仔细搜了一遍,没有周清儿:“再放进去一遍,里面还有一个孕妇。”
翠禾凑到程云深耳边:“商大哥本来让她先出的,她不肯,说生是周家妇死是周家鬼。”
程云深惊道:“可她肚子里还有…”她看着周严廷,终于无话可说。
“打开!”顾小天抬起程云深的手腕,对周严廷命令道。
“山下祠堂关着家妹。”周严廷活动筋骨,眼睛打量周围,看到通往外面的绳梯,抬脚准备走人,可那散漫的姿态,似乎并未太着急于救人。
顾小天突然目露寒光,抽出一把短剑,抵在周严廷的脖颈,低吼道:“开锁!”
周严廷却毫不在意,嘴角一抹讥讽:“不妨告诉你,此锁名为相思。”
只见顾小天突然面色沉沉,程云深心底升起不好的预感,张口辩驳道:“呸!谁与你相思!”
周严廷哂笑地扫了眼程云深,轻巧的推开顾小天,抬手震了两下,锁链声清脆入耳:“小公子这样失态,是在告诉我,这个人对你有多重要么?”
顾小天深吸一口气,满眼歉意的看着程云深:“此相思非彼相思,江湖人称其无常锁魂链,缚一人命于己身,自前朝消声匿迹…”
周严廷拽了程云深一个趔趄,一把掐住她的脖子:“知道的倒是不少,还不快去救人!”
“放开她!”顾小天对侍卫道:“速去救人!”
“商统领去如何?”周严廷停下动作,直直地看着商正初。
虽然笃定周严廷不敢杀人,但折磨程云深个半死却轻而易举。
谁都看得出来,周严廷想借此给阿月找个依靠,趁着还有谈条件的筹码。
祠堂密室那场景,谁去了都得娶周月,不论人是死是活。
依这兄妹俩的身份,娶了不说面子问题,绝对是自断前程,至少会也得远离楚王权利核心。
就这么僵持着肯定不行,周严廷亲自去救人,就得拉着程云深…
不过三五息的功夫,做下决断,确实难为人。可,总得有个人接盘,这个人还得让周严廷同意。
何况…商正初看了眼翠禾,双手握拳在后,勾了勾手指。
三子义愤填膺道:“杀那个三孙子,我一个人就够了!”
不料,周严廷不松口,还是看着商正初。
见程云深憋的面目狰狞,顾小天瞪着商正初,正待说话,李中良冲周严廷抱拳道:“月姑娘娇贵,合该明媒正娶,李中良求周公子成全。”
明媒正娶,这种说辞,听得周严廷微微动容,终于把视线从商正初那里挪开,看向李中良,点了点头,松开了程云深。
顾小天挥手让李中良快去。
待李中良利落的从绳梯爬出后,顾小天急慌慌的催程云深道道:“你得快点走,离开这,越远越好!”
“着什么…急…”程云深刚从危险中脱困,大口喘息道,可话还没说完,转而变了脸色,看着顾小天,身子微颤:“一会儿,要死好多人么?你这样…”
程云深捂着心口,慌乱之余,有点担心顾小天。
为了里面不知多少的金银细软,值得犯下如此滔天罪行吗?
她看了眼周严廷,毫无意外得了个鄙视的眼神:“收起你愚蠢的善良!”
鉴于程云深给他留的印象还行,好心多说了几句:“一个人的嘴好封,一群人的口难堵,若我动手,那些人只会死的更惨,万一跑一两个,呵呵…你这相好还算能成事的。”
“不是…”
顾小天看周严廷似乎顺眼了点:“我许你多活几天,开锁!”
周严廷断然拒绝道:“你不是楚王!”正说着,他的目光凝于顾小天身后的石棺墓碑!
他朝石棺缓缓走去,脚下似有千斤重担,深邃地眼眸着饱含着愤怒和湮灭不了的滔天的恨意!
程云深一个趔趄,被他拉扯过去,然却顾不得别的,怕周严廷仇红眼,坏了钱立坤的墓,万一触动机关,大家命丧于此。
她连忙开口:“公子的新仇旧恨太多了,总是要慢慢算,才能算清楚,我们先出去,好不好?”
周严廷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海阔天空只差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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