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皮绠布置在阵地两翼的机关枪,则立刻以手榴弹爆炸引发的浓雾被标记,朝着敌人的侧腰部展开交叉火力的收割。
由于林淮唐的提倡,红军一直以来都特别重视机关枪的使用和技战术训练,所以就连张皮绠这样的基层军官也掌握着非常熟练的机关枪布置战术。
他把两挺机枪都布置在了土匪冲锋的左右两翼侧腰位置,这样布置的好处,首先是可以将正面射击的平射火力,变成对敌人整个纵深梯次都可以进行扫射的侧面火力,其次则是左射右、右射左的交叉火力可以让敌人面对两个不同方向的攻击,如果敌方需要找掩体,就需要找可以覆盖两个方向的掩体,而不是只覆盖正前方的掩体。
侧面射击和正面射击相比的一个重大差别,就是正面火力难以杀伤敌人冲锋队形的纵深位置,一般而言只能射击到敌人最前排位置的士兵,而且由于是正面射击,机枪阵地就处在敌人的视野中,敌人比较容易寻找障碍物做掩护,也比较容易摧毁机枪火力点。
侧面射击的话,则位置更隐蔽,对敌人侧面的射击由于处在敌人冲锋时的视野盲区,杀伤力也就更大。而且从侧面进行射击,还可以针对敌人整个队形纵深进行扫射,即使后排也一样可以杀伤到。
机枪战术是步兵战术中一项比较复杂的技战法,也是多亏红军一直以来对机枪战术训练的高度重视,所以张皮绠才能部署出这种比较合格的机枪火力点来。
否则像另一个时空的国军那样,直到长城抗战时期才开始要求师一级的高级将领去掌握如何布置机枪阵地的技战法,就算敌人只会大炮炸完步兵冲的呆板战术,也是很难抵挡的。
这也就难怪蒋校长为什么养成了空投手谕调整前线机枪火力点位置的习惯了,恐怕在蒋公的印象中,国军大部分将领就是不懂怎么布置机关枪阵地的。
机关枪猛烈扫射以后,张皮绠带头挺起刺刀展开拼杀。剩下的公安官兵也都主动迎了上来,他们端着步枪,排成一列飞身直刺,用锋利的刺刀鼓起了其他民兵队员近战的勇气。战斗终于来到了最激烈的肉搏阶段,土匪们有的用大刀一类冷兵器胡乱砍杀,有的还在到处开枪乱射,不时甚至打伤好几个自己人,赤卫队则握紧枪托,高举枪口,拼尽全身力气,把闪着寒芒的刺刀扎进敌人的胸口。
赤卫队人数比起土匪少得太多,因此即便队员们都拼命厮杀,但战线也几乎维持不住。山头上布置的迫击炮不得不冒着暴露阵地位置的风险,放弃了灵活转移的机会,把所有时间都用来朝着敌人头上倾斜炮弹的火力。
那两挺机关枪也是如此,都不再转移火力点的位置,拼命向敌人猛烈射击着。
时间如此紧急,张皮绠被好几发流弹射伤。他舔动着干巴巴的嘴唇,口中紧张得连唾沫都分泌不出来,手中刺刀不停格击,心里则无比焦急地等待着王二九的迂回部队。
山坡下的那道浅水小沟——冰凉清澈的溪水依旧在缓缓流动,星光照射下甚至能透过河面看到水中游动的小鱼。很快,王二九便带着十几人涉水而过,赤卫队员们的布鞋踏开了溪流的静谧,一路绕到了土匪身后,王二九沉住气,直到敌人的队伍全翻过那道浅坡以后才发起了进攻,这样就把所有匪徒都堵在了山包的另一边。
今夜虽然天空澄净明亮,但土匪们夜里遭此突袭,还是一时稳不住阵脚,队列也整个混乱了起来。张皮绠抓住机会,即带着赤卫队民兵们后撤一步,利用身后的山坡沟壑掩护,重新开火。
“踏踏、踏踏——”
很快,众人便又听到了一阵激烈的马蹄声。许多匹战马踏破水流,飞快冲过小河,骑兵排的战士们首先赶到,人人挥舞马刀,一下便将匪徒的队形整个楔开,接着更多的援兵也陆续抵达,山坡前后顿时布满红旗,好几门迫击炮跟着开火,猛烈的火力也令张皮绠终于感到自己身处的军队,现在已是一支掌握了中央政权的国家政府军了!
成百上千的公安官兵和赤卫队员们相继进入战场,迫击炮、机步枪和手榴弹随后跟到,区区数百残匪在这样大部队的围剿下马上便溃不成军。
张皮绠还注意到土匪里那个根本不懂步兵基本组织战术,一直在瞎指挥的光头,也在一阵迫击炮密集的轰炸下,被炸得四分五裂,最后躺倒在了一片匪徒的乱尸之中。
不久后邓政委也赶到骆峰战场,更多官兵将这股残匪团团包围,大概一百多名匪徒被当场打死,余下的人则尽数被俘。那些被土匪劫走的劳改犯,有的因为参与战斗被赤卫队击毙,有的人则被和壮丁们一起用绳子穿过手掌囚禁着,现在也都被赤卫队救了出来。
邓瀚对来自山口村的民兵们刮目相看,又大大赞赏了一番张皮绠的英勇果断和指挥有方:“不愧是老红军!嗯,年纪虽然小,但却是合格的老红军战士!我们要好好宣传你的表现,做成一个模范人物。”
张皮绠对邓瀚的话没有怎么放在心上,他和其他公安战士打扫完战场以后,就从俘虏里抓出了一名日本浪人。大家马上就明白了过来,看来这一场风波背后站着的幕
后黑手,恐怕就是日本人了。
“不是说日本人正准备给咱们赔款道歉吗?还惹出这事来!”
民兵队员们都有些不解和困惑,同时也都有些愤怒,大家都感到我们同日本人无冤无仇,这伙东洋人为什么就要百般到中国来搞破坏呢?像甲午战争发生在清朝,除了辽东、胶东一带的老百姓以外,大部分普通人并不像读书人那样因为甲午战争而深受震动,像山口村的村民都只觉得日本同中国没太多干系呢!
邓瀚神色深沉,他好像有了一些想法,等硝烟散去以后,他又走到张皮绠的身旁,攀住肩膀笑道:
“怎么样?老红军,想不想去北京啊?”
“啊?怎么回事?怎么就去北京了?”
邓瀚望着山坡,若有所思说:“你表现这么好,我想向组织上推荐你做剿匪斗争的模范。可能没过几天时间,你就得跟我去北京一趟了,想不想去嘛?那可是大城市。”
张皮绠摸摸脑袋,无可无不可道:“这抱犊崮的土匪里都能摸出一个日本人,邓政委,咱们红军不会是要跟东洋人开仗了吧?听说东洋人也是船坚炮利,厉害得很。”
邓瀚微微一笑:“或许吧!但那又怎么样?有了社会党,有了红军,我们国家已不再像从前,外人是没那么容易欺负到我们嘞。我想这场仗说不定是不可避免的,但肯定不是现在马上打,但一定也不远了!中国自古以来新朝开国,都是要和外人交手的,像汉唐和明朝都打胜了外人,像宋朝打输了开国的对外之战,以后便很多年抬不起头来。”
“红军肯定不会打输……”
“张队长,你去不去北京嘛?”
“嗯……去,为什么不去?我也想多看看咱们国家的模样,如果真要和东洋鬼子打仗,这一仗还不知道要打多久啊,那时候想去到处看看可能都没机会。”
邓瀚又拍了拍张皮绠的肩膀,笑道:“日本没有那么厉害,之前我在军校进修的时候参加过讨论会,这一仗即便打起来,我也想也不会打多么久的。”
“那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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