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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东京。
位于神田区三崎町的“金斯利馆”在波云诡谲的大正三年,已经逐渐成为了日本民间邻保组运动的一大活动中心。
所谓的邻保组,也就是民间的互助团体,按照欧美人的说法也可以叫做非政府团体,即后世所言之“ngo”组织。
今年年初,来自日本各地的邻保组团体就是在“金斯利馆”举办了第一届全日本邻保组联合大会。这场会议很得到了新闻界和财经界有力人士的支持,甚至在北一辉的“活动”下,连不少军界大佬都纷纷表态支持,认为邻保组团体的普遍兴起有利于增进日本人的尚武精神,也有利于军部利用邻保组的团体形式巩固日本在满洲的势力。
军部、藩阀、资本家……都准备把邻保组的活动形式,从日本本土复刻到关东洲等殖民地去。
但自大正护宪运动以来,阀族与新兴资本家之间的矛盾愈来愈尖锐,护宪派虽然在不久前取得了打倒桂太郎内阁的重大胜利,但来自长州藩、萨摩藩两大藩阀的藩士依旧控制着日本政府的多数要津职位,特别是山县有朋为首的那几位明治元老,更是大权独揽,凌驾于政府、国会和宪法之上。
明治维新后,在明治政府中处于中枢地位的少数以旧萨摩、长州藩为主的下级武士出身的文武官僚,热衷于专制统治,独断专行,这群人就是现在惯被称为藩阀的一支势力。
1889年,日本颁布主权归于天皇的《大日本帝国宪法》,次年又开设国会。尽管如此,朝政大权仍为少数藩阀垄断。早年间的六届内阁中,6名总理大臣和39名阁僚均由萨摩、长州藩阀把持,形成了少数军阀和官僚寡头垄断政府权力的怪胎体制。
如参谋本部和军令部作为军令机关,不受内阁约束,可直接上奏天皇,即“帷幄上奏”,可以以天皇名义发布军令,凌驾政府之上。
陆海军省作为军政机构,辅佐天皇,其头目陆海军大臣按军部大臣现役武官制,必须由现役陆海军大中将担任。他们虽为内阁成员,但地位特殊,只要反对或不予合作,内阁立即垮台。于是,藩阀官僚就利用其特殊地位,横行无忌,特别是在1899年的山县有朋内阁执政期间,代表长州藩和陆军的元老重臣山县有朋修改了文官任命法,废除过去敕任官自由任用的规定,改为和奏任官以下的文官一样实行按资格任用,缩小自由任命的范围,防止没有官僚经历的政党人士进入政府上层,这就完全堵塞了新兴资产阶级依靠国会选举和政党支持跻身政界上层的渠道。
去年以来的护宪运动,虽然打倒了背后有山县有朋支持的桂太郎内阁,海军内阁上台以后甚至修改了陆海军大臣现役武官制,稍稍抑制了军部的势力,但并没有从根本上改变新兴资产阶级与封建藩阀之间尖锐对立的情况。
也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由日本社会党首先提倡的“邻保组”运动,近年来在日本才会呈现出野火燎原的扩张至势。
概因资产者不能打入政界,只好把钱花在了支持“邻保组”运动这一边。
“阀族的飞扬跋扈已达极点,宪政危机迫在眉捷,我们断然排除妥协,以根绝阀族政治,拥护宪政。”
北一辉向片山潜念出他手中信件里的文字,念着念着就跟着笑了起来:“先生,您知道这封信是谁交给我的吗?是大藏省的次官!”
“金斯利馆”表面上是全日本邻保组联合大会的本部机关,实际上幕后则完全受日本社会党的支配,就连全日本邻保组联合大会的主催也是秘密的日本社会党党员河上肇。
片山潜说道:“军部今年在中国的两次行动都弄巧成拙,在国际上留下莫大笑柄。特别是北京事变一役,军部独断行动致宣统帝被杀害,此事引发友邦惊诧,咸以为日本国将不国矣,军人势力之跋扈,已经到了引发外交危机的地步。”
现在国际上依旧普遍认为溥仪是死在日本人的手上,这中间虽然由于中国社会党几次发表了溥仪是被红军审判裁决后处死的通告,但列强各国都由于利益原因,还是坚持以此事作为敲打日本的理由。
俄国人由于日俄战争的缘故,当然不会放过任何刺痛日本政府的好机会,法国则为了拉拢俄国,在远东这种次要方向当然是全盘附和俄罗斯帝国沙皇尼古拉二世的意见。
德国方面则很希望俄国和日本继续在东方陷入冲突之中,这要就能保障德国在欧洲大陆的安全,奥匈帝国在这方面当然也无条件附和威廉皇帝的意见。
只有英国人由于日英同盟条约的存在,和日本关系较友好。但北京事变和山海关事变两次行动,日本军方都是在没有通知英国、没有获得英国许可和谅解的前提下擅自行动,所以英国方面自然也一定要借着这一事由来敲打、敲打日本,最起码也必须让日本了解到底谁才是东亚真正的主人。
剩下的意大利……
虽然也是君主制国家,但大约没有什么人在意意大利在远东的意见吧。毕竟意大利就连
甲午战争以后北洋水师全军覆没的清廷都对付不了,前几年意大利人看中了浙江三门湾,要求租界三门湾九十九年时,李鸿章直接批示“不予理睬”,意大利为此派出了在中国沿海仅有的三艘军舰在三门湾外耀武扬威,结果反被清军派出的海天号和海圻号巡洋舰吓退。
绝对是堪称列强之耻了。
河上肇为片山潜、北一辉两人调好茶水,谈道:“新闻界正在鼓吹重新修改文官任用令,这背后当然是得到了我国财经界有力人士的支持,一般中层的官僚也有意借此机会抬高自己的身价。”
河上肇现在公开的身份是东京帝国大学法学院的教授,同时还以这个相当有社会地位的身份主持着全日本邻保组联合大会的机关本部,他和东京的新闻界关系密切,也得到了不少新兴财阀的拉拢,这位以创作《贫乏物语》一书声名鹊起的大文豪,如今却不得不为了党的革命事业,奔走于财阀和报社举办的一场又一场料亭宴会之间。
以河上肇甘于清贫的性情,这也很算是一桩为难他的工作。
北一辉也说:“看来护宪派还是要推动改革,他们想要各省次官、法制局长官、内务省警保局长、警视总监等官吏均可特别任用,从而为无任何官僚经历的政党人士打入政界高层大开方便之门。”
“还有。”河上肇补充说,“新闻界受市民阶层的影响,对减税的呼声也很高,嗯…… 还有一些资产者也希望废除苛税,特别是反对军部穷兵黩武在海外频频生事的政策,这些人也是目前邻保组运动的重要支持群体之一。”
片山潜把手上朝日新闻和读卖新闻的报纸都放到桌上,头版的内容写着“终止大正以来甚嚣尘上的废税减税等党论,巩固财政基础,排除一切党争,使国论跟上世界形势”,说道:
“资产阶级和藩阀之间虽然存在固有之矛盾,但也并非没有调和的基础,一旦发生国战,或最起码军部在中国的事变规模扩大,我认为即便非特权的资产者,也会走上和藩阀联合向海外输出阶级矛盾的道路。
所以我们堂堂行动的日本社会党,绝不能把希望寄托于统治阶层的内讧里,还是要以扩大秘密工会、农会和兵运的规模为最重要的目标。
北……军队方面的宣传你很有办法嘛!就连我都常常耳闻你那些文章在军中的传播,听说一般士兵现在都向你模仿,把你常说的入关二字当成解决一切问题的不二汉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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