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汉唐把青岛当局交到前指作战参谋处的那份作战大纲拿了出来,说:“德国军队正如他们作战计划书里写的一样,用积极的进攻精神趁日军刚刚登陆立足不稳的机会,给予了日本军队大量杀伤……这种执行能力确实厉害。”
“一鸣惊人”的行动已经正式开始,从徐州到济南之间的铁路上,几乎集中了全中国近一半的机车车厢。为了解决调度问题,铁路局的工程师和技术人员不知道有多少个夜晚没有合过眼睛,他们编排出来的列车时刻表草稿几乎能够堆满一整个仓库,所有的铁路工人也都为了军事调度和后勤补给的效率,不眠不休的加班加班工作。
陈更新望向风雨晦暗的天空,这么多的军队、这么精良的武器装备,从1840年开始,直到今年,半个多世纪的历史过去了,也只有在社会党、在林淮唐的领导下,中国政府才有能力聚集起这样一支规模、这样一支战斗力的大军。
所有压力都担在了陈更新的肩膀上,虽然前指委员会采用的是民主集中制的原则,但所有人都知道林淮唐对陈更新最为信任,所有人也都十分清楚陈更新是红军中最熟悉山东战场的高级将领。
过去的光荣历史,都使得人们把目光聚焦在了这位年轻的军事指挥官身上。
四年前陈更新才从日本长门炮术学校毕业,他还是当年那一届的首席毕业生,四年以后陈更新则要担负起摧毁日本军队的职责来,连他自己都不由得有些感慨,命运的安排或许真是如此的巧合与恰当。
华东野战军和华南野战军的基干部队都被重新编列入前指委员会的麾下,在胶济铁路的南北两面,分别组成了第一纵队、第二纵队、第三纵队、第四纵队、第五纵队的五个军级单位。同时前指委员会在济南还掌握着被命名为特种兵纵队的一系列机动部队,包括那些铁甲火车和重型榴弹炮,都掌握在这里。
“全党全军都已经进行了总动员,一纵和二纵都在昌邑一带待命……向各部队传达指示,以昌邑、高密、诸城一线为封锁线,各部队向东面集结前进,各部在等待前委进一步指示以前,当发扬主观能动性的作战精神,相机朝胶东一线实行压迫。”
秦汉唐问道:“如果日军向西反击,我军要全线进攻吗?”
陈更新斩钉截铁的说:“红军还不到全面进攻的时候,一旦日军改变东进东向开始朝西面前进,红军各纵队应当以最快速度,从行军状态转入就地防守状态,要严格按照条例和操典修筑野战工事和防御阵地,不容有误。各部队政委要负起责任来,一旦防守,任何部队都不能对修工事的任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携带,这是最重要的一点!传达下去!”
近十年前,日本和俄国两大帝国主义以中国为战场进行争霸。彼时的中国,竟然只能放任两支外国军队在自己的国土上交战,生民流离,一个民族的耻辱简直到了极点。
近十年以后,协约国又和同盟国在中国的土地上,妄图进行一场将中国排除于外的战争。但此时的中国,经过了辛亥革命和解放战争的锤炼以后,一股全新的力量已经从这个老大民族的骨髓里涌现出来,红军将用他们的血肉来证明中华民族的顽强。
前指委员会的军令很快就层层传递了下去,负责传达军令的副官赵自牢很快就在高密附近见到了三纵第七师师长吴佩孚,同时也见到了他自己的另一位老战友康大眼。
康大眼是辛亥革命时被红军俘虏的清军士兵,也是最早的“光复战士”之一。他和赵自牢都跟着吴佩孚参与了北京事变,现在则担任第七师内的一名副营长,以康大眼参加革命武装的资历来说,这个升迁速度算是非常慢了,像赵自牢现在都已经是司令部副官了。
这也是因为康大眼的文化水平低,虽然红军部队内始终都有要求基层官兵努力学习文化知识的要求,但康大眼的学习能力也比较差,可能是因为年龄不小的缘故,记忆力也不好,所以虽然很努力,但就是学不会什么东西。
大战即将爆发,康大眼剪去清朝的辫子也有四五年时间了,一头简单的毛寸看着十分精神。他穿着红军的土黄色军装,整个人的气质也显得挺拔了好几倍。
“康叔?”赵自牢在离开高密以前,还是对自己这位好几次同生共死的老战友有说不完的不舍,“这场大战想必会空前激烈……你要保重了!如果前线战况艰难,我们机关人员也一定会荷枪实弹与你共历生死。”
康大眼锤着自己的胸口,倒是满不在乎:“红军打败了清朝,打败了老袁,我是亲眼看着红军如何蹿起,也是亲眼看着林主席怎么打败那无数的对手。东洋鬼子到底有什么了不起?咱们也不是没有见识过德国那些西洋鬼子的嘛!这回打败东洋鬼后,天下就要太平了吧!”
赵自牢深吸一口气:“是的,此战以后,中国一定就会迎来一个长治久安的高速发展期……到那时候所有百姓的生活都会变得越来越好。”
康大眼摸了摸鼻子,坦然笑道:“我呢,你是知道的,我是老湘军,这些年跟着社会党和红军干,受了不少教育,我也知道湘军历史上其实没有
我想的那么光荣。湘军屠杀过好多地方,为了所谓的杀贼,又干了那么多没屁眼子的事,可我还是想,我这辈子所听的湘军故事即便都是假的,可每个故事最后老百姓们对太平盛世的渴望,一定不是假的。”
康大眼握住赵自牢的手,说:“湘军没有给中国和中国的老百姓带来一个真正安定的日子,但红军一定可以,对吗?我始终相信这点。”
“一定可以,当然可以。”赵自牢也发自内心相信这一点,“等到战争结束以后,康叔,我们一起到北京喝酒吧。”
三纵驻地外间的雨水越下越急切,还裹挟着一层寒气扑面而来,给这个盛夏的末尾带来一丝凄厉的冰凉。雨水完全覆盖住地面,形成一层厚厚的泥土,赵自牢一手挥别康大眼后,他脚上的布鞋踩在泥地里,马上就感到湿了一片。
彻骨的寒冷让赵自牢的精神变得更清晰起来,红军的军官是穿布鞋的,但他很清楚知道徐州方面为了这场战争,给前线的战士官兵们准备了多少双雨靴,所以暴雨愈大,赵自牢愈有相信山东半岛上的这场反干涉战争,对于红军而言,肯定是一场必胜之战。
他对胜利的前景有无限的信心!
“因为我们的军队,我们的政府,我们的国民,就是这样一群不可战胜的人……中国大不一样了,全世界是时候该知道中国和过去是大不一样了,红军一定会赢得这场战争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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