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兵连呢?立刻跟进过来,按照标尺数据轰击胶县啊!”
康大眼现在已经是副营长了,但还是习惯待在战火的最前线,也经常承担起突击队队长的职责。初秋的山东气候凉爽宜人,齐鲁海滨之地的风物令人陶醉,不过胶县日军守兵数量虽然不多,但炮兵的防御火力却非常猛烈!
这一点,其实也是红军和日军感知上差别很大的一点。
按照日军的标准,骑兵联队仓促部署的火炮数量根本不值一提,但对红军来说这点火力就算得上是凌厉猛烈的级别了。
城墙上不时绽开团团白烟,日军的炮弹射出炮膛以后就放倒了不少攻坚的红军官兵。胶县城下遗留下不少革命军人的遗体,但很快三纵第七师的迫击炮连就纷纷被调上前来,徐州兵工厂和江南制造局生产的迫击炮火力虽然不如日军,但轻便、灵活和机动性则远胜之,这就使红军虽然是进攻的一方,但却可以比日军更快集结起更多的火炮来进行打击。
迫击炮的炮弹于碧空中划过一道曲线,很快就翻越城墙重重砸进城里,轰的一声便是残肢和硝烟共同腾空。
第七师使用的迫击炮炮弹和其他部队略有不同,师长吴佩孚本来就学过炮兵技术,他过去在北洋军中时就对红军使用的迫击炮极感兴趣,加入红军以后更悉心钻研迫击炮。
第七师的迫击炮炮弹装药量要比其他部队的都多一些,吴佩孚经过好几次实验,这才确定了炮弹装药量的极限,在过多影响迫击炮自身使用寿命和发射精确度的情况下,把第七师迫击炮炮弹的威力提升到了一个极点。
很快,红军的更多炮弹就开始了反击。
插着日章旗的胶县城墙迅速动摇起来,县城里的树木落叶纷飞,一道道烟柱腾空而起,被炮弹炸得粉碎的古城墙则溅射出无数砖块飞砂,加上迫击炮炮弹的弹片,一起杀伤了不少日军士兵。
“同志们,快,我们冲上去,有机会一鼓作气拿下胶县啊!”
康大眼带头疾呼道:“社会党的党员都跟我出列,党员带头,攻坚!”
第七师是由基干的老红军部队和北洋军中的精锐混编而成,所以基层兵员中不乏老北洋的军人,甚至还有过一些参加过甲午战争以后跟随袁世凯在小站练兵的老行伍。
他们之中山东人的数量也特别多,像吴佩孚就是山东蓬莱人,甲午战争时他老家就是被日本海军的舰炮炸毁。
这群“老武弁”在北洋军的行伍中时,受着因袭的暮气影响,好像完全丧失了同日本人复仇的热血和勇气。但当他们被编入红军部队中以后,又受了差不多半年的新式政治教育和军事训练,世界观比起旧时代当然是豁然开朗,整个人的气质也都发生着微妙的变化。
大家最明晰的一点,就是终于弄清楚了战争是为谁而打的——不是为了亲手发饷银的袁大帅,而是为了山东的父老乡亲而战!
老一辈中国人那种特别朴素的乡情观念,和社会党的政治教育动员结合起来,就使这些艰苦耐劳的老兵们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
很多因为政治学习还不够水平,没能入党的老行伍听了康大眼的话就特别不满意:“什么叫党员带头?只有党员才能带头吗?他妈的,老子也提交了好几回入党申请书,为这还专门上了几个月那孔老头的课,王八蛋的不让老子上突击队吗!”
除了北洋老兵以外,还有一些来自广东的廖仲恺旧部也很不高兴。
这批人在解放战争的时候就和红军并肩作战,林淮唐夺取中央政权以后,这批广东省的省军也就成为了最早接受红军全面整编的地方部队之一。
他们的忠诚和英勇不容置疑,但他们中多数人还是新国民党的党员,这时候也觉得遭到康大眼的“歧视”。
康大眼对此只有一种哭笑不得的心情,但细想一下,胸中又难掩心潮澎湃的豪情——
谁说高唱祈战死的日本军人就是英勇?他们是为侵略外国的不正义事业而战,那种所谓的英勇还不如说是壮胆!红军战士们闻战则喜,争先恐后参加突击队敢死队的英勇,才是为保卫家乡而战的、正义的真正英勇!
“他娘的是我疏忽了……除了党员以外,有两年以上服役经验的老战士也跟我上!我们一鼓作气拿下胶县!”
在红军队伍的后方,迫击炮连还在接连不断的进行急速射击,县城上空还有红空军的轰炸机在持续投弹,陈旧的古城墙在秋风中摇摇欲坠,冲锋号的声音响起,红军官兵终于向前大步跃出,在基层士官的组织下结成一支又一支分工不同的小规模突击队开始攻坚。
数十发、上百发的迫击炮炮弹打完以后,就轮到红军步兵的爆破手了。他们冒着很大风险冲到城墙近处,用特制的炸药包在近距离执行爆破任务,又进一步摧毁了县城城墙的防御。
但同时日军的机关枪也开火了,在黄铜弹壳落地碰撞的声响中,红军的突击队员们虽然采取了小队形的散兵进攻,但同样付出惨重伤亡。
战场上到处弥漫着浓厚的硝烟味和血腥味,日本骑兵联队在
守城战中难以发挥他们的机动优势,但胶县县城又是绝对不能放弃的战略据点,因此哪怕闷头挨打,这群东洋士兵也必须完成师团交给他们的任务。
日本军人的忍耐几乎到了称得上是残忍的地步,他们直到红军步兵把县城城墙炸开许多缺口,直到第七师的突击队开始冲入城中时,各处隐藏的火力点才骤然展开反击,密集的交叉火力网把无数勇敢的红军战士扫射得支离破碎。
胶县县城的几处城墙缺口,马上就成为了血肉模糊的修罗地狱,工兵铲、刺刀、自来得手枪和步枪交相辉映,空中飞机的投弹和不知道从哪里轰炸过来的炮弹,则更把这地狱搅乱成焚烧的烈焰。
吴佩孚戴着有红色五角星徽标的军帽,踏着布鞋,手持双筒望远镜,看起来和一名最普通的红军指战员已经没有任何区别。
“日本军队的耐战性大大超出前委参谋作战处的预计啊……”吴佩孚口中低喃道,“日本人低估了红军,但我们也低估了日本军队的实力!十五万打五万……红军的窗口时间太短了,我们到底有没有能力吃掉这么一大股日军?”
“师长!”
一名参谋军官急急跑了过来,报告说:“日军大约一个旅团的兵力已经发起反攻,占领了我们北面的张鲁集和夏庄一线,控制了百脉湖一带……师长,咱们上当了……”
久留米师团的骑兵联队急速驰援胶县,在这里牵制住了三纵的攻坚主力,而静冈旅团则继续向北前进,走了一个倒c字形的路线,虽然多走了不少路,但也因此避开红军的侦察部队,在没有遭到红军部队拦截的情况下顺利开抵高密北面。
不过吴佩孚对此并不吃惊:“五纵正在昌邑和平度之间作战,四纵在昌邑南的双庙、亭口一线,随时能够南下攻击日军反攻部队的右翼……我们继续保持攻坚态势,不要自己乱了阵脚!十五万打五万,兵力的使用上我军有绝对的优势,现在最让人担心的就是日本人的援军增兵什么时候登陆……”
吴佩孚想了想,又说:“我要去联系杨司令,铁甲车大队到底什么时候到?胶县和即墨县攻坚作战,必须需要中央炮兵旅和铁甲车大队的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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