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社会党通过不断深入的土地革命运动,给予农民以看得见的物质利益,通过诉苦运动,又实现了农民从翻身到翻心的情感转变,在物质和感情的刺激下,是多少年来老实巴交的中国农民很快就变成了世界上第一等的优良兵源。
阎锡山在山西省内做的事情,就是通过精心的组织,将这种有利局面演变成农民踊跃参军的现实。参军运动很快就发展成一种广泛的群众运动,充分的政治动员与细致的组织工作成为基础,在路线上阎锡山也抛开了强制性的行政手段,以走群众路线、开战群众运动的方式来完成任务、发展运动。
他在社会党建立的革命政府框架下活跃的如鱼得水,在实施办法上是先根据后备兵团的实际需求确定征兵人数,然后参照各地具体情形,诸如人口数量、经济状况、党的控制程度和土改完成情况等等因素,再进行分配。随即,征兵任务通过行政渠道层层下达,从各地区到各县、各分区,最后各个村庄都会分配到一定的参军指标。
任务下到村庄以后,即成为该村的中心工作,村中各种组织,包括党支部、村国大、贫农团、妇女协会、农会和在村指导土改的工作队,都要围绕动员参军展开工作。
党支部的干部和村国大委员会的基层成员们也要承担起很大的责任,他们处于政权体系的最末端,但作用却至关重要:一方面各种征发均始于村,另一方面,各项政策均由村干部具体执行。就参军动员而言,村干部不仅要按规定的合法程序组织动员农民参军,而且为了完成任务,必要时带领农民参军。
由于历史的原因,中国农民的文化水平很低,因此正如阎锡山所说,“仅用一般号召,是决定不能成功的”,“必须在工作中突破一点,作出模范,让群众亲自看到、体验到,……才能鼓励群众特别是中间状态与落后状态的群众以理解问题的可能与方便”。
因此,在山西各县区关于参军运动的文件指示中,都强调党员干部必须以带头示范的方式,由党内带动党外,由干部带动群众,将工作中存在的内部意见或不满化除或保留,从而形成整个社会的合力。
阎锡山到北京几次和中执委探讨以后,在山西实行了一条新的规定,要求至少20%的党员参加到前线作战的野战纵队中去,成为广大人民参军的模范。在此鼓舞下,山西各地参军青年中,党员所占人数都在不断提高,而且由于大量模范典型的出现,诸如“送子参军”、“送郎参军”、“兄弟争相参军”之类的动人事迹,也都对群众的热情起到很大的感染作用。
数量庞大的新部队正通过辽西走廊不断涌向东北,吴佩孚只是粗略清点了一下数目,估计这几天就又有六万多完成初级军事训练的新部队赶赴战场。
东北红军的总兵力还在迅猛增长之中,阎锡山的山西经验正在关内各省区得到广泛推广。对大多数中国人来说,随着社会党的宣传动员工作加倍展开,这场国战的意义也就第一次出现在了每名远离一线战场的普通中国人面前,使他们从逐渐变化的社会氛围里切实感受到国家、民族的存在。
辽西走廊的路并不好走,京奉铁路上的军列都挂了超出上限数目的车皮。即便如此,由于车皮数量不足,还是有大量新兵赤手空拳扒在车厢外面,同时还有许多人就坐在火车车顶,一路上顶着凛冽的大风从秦皇岛一直坐到锦州、新民和沈阳。
源源不断的生力军给了边司围歼日军主力军团更大信心,陈更新将沈阳几乎所有的留守部队都派往辽阳解围以后,李济深和秦汉唐都一度担心日军会趁机对沈阳发动一次长途奔袭来结束这场大会战。
李济深甚至已经开始制订边防军总司令部撤离沈阳的预案了,所幸大批生力军及时赶到东北,最多的时候一天就能到几个师的部队,这大大缓解了辽东半岛上红军面临的严峻压力。
为了解除此时几乎快被朝鲜军、关东军合围起来的辽阳城,边司也组织了一次红军最大规模的解围行动。包括大批新抵达东北的生力军,陈更新给田中义一准备了整整十个师的部队,在五月的东北原野上,近十万红军,虽然其中大多数都是刚到东北的新部队,但人马呼出的热气还是在黎明前清冷的天色中缭绕形成一道猛烈的飓风。
公路上塞满了骡马和大车,铁路上的火车往来不息,喷涂蒸汽、漆黑涂装的铁甲列车也一列列开向辽阳,几十万人的支前百姓和解围的红军官兵混在一起,形成一股巨流。当夜晚来临的时候,东北烟袋锅闪出的光亮,就从这股人流里跳跃而出如同繁星。星
此时,在这片属于中国的土地上,无论军与民都已经没有隐蔽行军的必要,陈更新交给他们的任务就是以最快速度接近辽阳,阻止朝鲜军、关东军两支日本主力军团的全面会师。
行动的目标是如此显而易见,也再没有什么向日本人隐藏的必要,相信田中义一也十分清楚红军行动意指何处,朝鲜军经过太子河上激烈的战斗以后,大多数师团都已经残缺不全,仅有的三个保持完整的师团,都在这时候被田中义一一口气砸向辽阳,从新城向北突击,朝着来势汹汹的解围红军迎头撞去。
这是一个极其混乱的清晨,辽阳的几乎每一个方向都爆发了异常激烈的战斗,由京奉铁路赶来的关内新部队大多数都没有经过任何休整,他们中许多人此生中第一次见到日本人就是在这场关系两个国家命运的战略大决战里。
红空军的机群也不遗余力,全数升空,林淮唐代表中革军委亲自到沈阳机场向每一次即将升空作战的飞行员表示了凯旋的期盼和祝贺。
战争打到这个地步,林淮唐能做的事情越来越少,就算他是一个钢铁铸就的超人,在这场百万军队对垒的会战里也发挥不了什么作用。
林主席还是穿着那件没有军衔标记的红军普通列兵制服,戴着一顶灰青色八角军帽,一个人站在百机升空以后空荡荡的沈阳机场中心,远远望去,好像是一颗白桦树似的。
“我把我能做到的事情,都已经尽十倍、百倍的努力做到了极致。再剩下的事情……就要交给你们,就要由你们自己来完成。”
林述庆、姚雨平还有陈更新三个人,这时候也都完成了他们在边司的全部工作。战争到了决战的最紧要关头,一切命令都下达出去以后,陈更新反而不像之前那样忙碌,他好像瞬间卸去了身上全部的压力,整个人显得异常轻松,还能跟林淮唐有说有笑,甚至聊起七八年前黄花岗的往事。
“在广州的时候,主席一个人打死了十几个清兵,那时我正在万念俱灰之中,本已有了就此殉国的打算,目睹此景以后才凭空生出许多的勇气。当时我就有一种感觉,将来救中国者必斯人也。”
林淮唐转过身来放声大笑:“我哪里打死过十多名清兵?那时局面动荡,大家都分辨不清,其实我杀掉两人以后清军弄不清楚革命党还有几条枪,这才自己乱作一团,给了我们冲出广州的机会。”
林述庆和姚雨平都没有亲身参与过黄花岗起义之役,所以当然也只把陈更新说的话当成普通的夸张之语罢了。
姚雨平抬起右手,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以后,低声道:“接下来十二个小时的时间,要定天下啦!”
沈阳南下的十个师解围部队,按照作战的预案现在就应该是在辽阳外围拼命阻击着朝鲜军、关东军会师了。林淮唐不求解围部队能够彻底解除辽阳战场的危险局面,只要能够坐到拖住日本人、咬死日本人的程度那就大大足够了。
这之后,就要看一兵团、六兵团的表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