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来电,从人道立场出发,我们一定要救援琉球岛内的人民群众。”
疫情问题不容轻视,美国人千里投毒万一真把堪萨斯大流感传染到东亚来,后续对中国、朝鲜、日本等国人民生命财产造成的威胁,可就不是一小伙叛军可以比拟的。林淮唐收到红海军发回的消息以后,很快就召集了书记局的会议,并且把中国社会党党内高层达成的人道主义援助计划,通过社会党联盟理事会通告给了其他几国的兄弟执政党。
大海上风浪滔滔,谢葆璋轻轻叹了口气,从军事角度出发他是很不情愿放开封锁线的。可就像是中央发来的电文讲的那样,窃据岛内的叛军且不说,琉球岛上的琉球人、日本人和华人民众,可都是无辜的平民百姓,红海军绝不能出于用疫情削弱叛军舰队的考虑,就封死琉球岛,不给老百姓出路。
红海军和日本海军联合舰队的几艘巡洋舰都开始向西方航去,放开了此前舰队对久高岛和津坚岛之间水道的严密封锁。
只是东亚海军的舰艇并没有离开太远的距离,美国任何一艘开入琉球的民用船只都必须先行接受红海军的登舰检查,确认船上没有任何军用物资以后,才能够被准许在红海军战舰的伴随监视下开入琉球。
浑河号轻巡洋舰的舰长陈绍宽亲自乘坐小艇,登上美国人的货轮进行搜查。轮船上的美国水手纷纷举起双手,船长、大副、二副等人也很守规矩的带着棉布口罩,双手举过头顶,十分配合中国海军的检查。
美国政府派到琉球的助理国务卿艾伦 杜勒斯和“琉球共和国临时大统领”财部彪一起,两个人都乘坐在富士号战列舰放出的一艘小型救生艇上,在激荡的水流里逐渐靠近货轮。
“中国人的做法真蛮横啊。”财部彪斜眼瞥了艾伦 杜勒斯一眼,阴阳怪气道,“社会党口口声声打倒帝国主义,可是像这样强行登上贵国民用船只进行搜查的做法,不才是赤裸裸的霸权主义吗!”
除了浑河号轻巡洋舰在津坚岛海域上打开炮衣,武装监视着红海军整个登船检查行动以外,还有日本海军联合舰队的一艘若宫号水上飞机母舰也放出舰上的飞机抵近拍照。
两架吕号乙型水上飞机的机翼上,都用油漆涂画着革命以后日本海军采用的新徽标八重樱图案。鉴于受到搜查的美国货轮是一艘没有任何武装的民用船只,所以日军这两架飞机便肆无忌惮地飞到货轮上空正上方拍照,其中一架水上飞机甚至还故意做出冲向货轮的俯冲动作吓唬船上的美国籍水手。
日军飞机从甲板上空快速飞过,卷起一阵大风,让好几名一望可知脾气就很暴躁的美国红脖子水手恼怒起来,还是他们的船长连续呵斥数声,要求所有水手都列好队伍接受中国海军人员的检查,不许乱动。
美国助理国务卿艾伦 杜勒斯坐在那艘小艇上缓缓向前开去,他始终停留在富士号战列舰舰炮的保护范围里,远远望着在美国货轮上空耀武扬威的日军飞机,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让外国的军事人员登上美国的民用船只进行搜查,那就是坐视中国公然践踏美国的主权,于情于理而言,对美国人来说都是一种侮辱。可威尔逊政府的软弱无能和朝令夕改,又让美国船只现在不得不面临这种受到严重侮辱的窘境,不然又要怎么样?除非敢于此时直接向中国开战,除非坐视驻扎在琉球本岛的美国海军陆战队士兵全部病死,否则艾伦 杜勒斯现在也没有其他任何可行的办法。
财部彪添油加醋道:“阁下,我早说过,为了保证贵国的主权和国家尊严,就算要接受检查,也应该由第三国人员登船检查。”
艾伦 杜勒斯神色不变:“时间紧迫,等荷兰或英国的检察人员从东印度群岛赶过来的时候,你们的琉球共和国怕不是早早便已垮台。”
财部彪顿时说不出话来。
在货轮上,陈绍宽带领的中方检察人员则表现出了礼貌又客气的作风,欧战爆发前后陈绍宽曾被政府奉派到派美国学习飞机和潜水艇的操作技术,他本人精通英语,对美国也没有太多恶感,整个检查过程里红海军官兵也都表现出了严格的纪律和正派的作风,并没有蔑视和侮辱美国轮船上的水手。
毕竟这些美国人里面除了少数几个船长和高级技术人员以外,剩下的人也只不过是普通工人而已,其中说不定还有美国社会党的党员和产联系工会的会员呢。
“清晏,你记下那架日本海军的水上飞机。”陈绍宽低头向一同登舰搜查违禁物资的浑河号轻巡洋舰副舰长江河海吩咐道,“他们的纪律太差,还是保留了很多旧军阀嚣张跋扈的做派,回国以后我们一定要向上级报告这件事情。”
从财部彪舰队叛乱开始,一直到现在中日两国海军的联合舰队封锁琉球,陈绍宽在这中间好几个月的时间里头,也和日本海军的同志们共事了很长一段时间。
但老实来说,陈绍宽对日本海军同志并不太感冒。
日本社会党的兵运工作做得不能算差,日本海军里面现在也有士兵委员会,也有官兵一致和禁止体罚的规定,也有各类传阅进步书籍的图书室和俱乐部,包括每艘军舰上也都和红海军一样设置有政委。可是日本海军毕竟是明治维新以来旧军阀势力的大本营,封建影响根深蒂固,又不像日本陆军那样在“满韩战争”期间被中国红军从肉体上直接毁灭,而是保留下来了绝大部分的旧人员。
如此背景之下,片山潜政府的兵运工作做得再好,那也不可能短短一年半载的时间就让日本海军彻底改头换面。
财部彪的叛乱能拉走那么多军舰,显然也和这一点有关,海军里的封建残余和旧军阀习气都太重了。
陈绍宽又抬起头,望着正在美国货轮上空来回盘旋的两架吕号乙型水上飞机,忍不住戏谑说:“或许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想一想就在几年前,列强还不是在中国的领土上实行领事裁判权?那才叫过分啊。”
除了德国和奥匈帝国两国,于此前中德蜜月期时谈成了废除治外法权的修约以外,从法理上来讲,目前主要的列强国家依然还在中国保有领事裁判权的特权。
当然,这得他们有能耐来执行才成。
现在除了香港和澳门以外,中国领土上绝大多数的租界和租借地都已经被废除,西方帝国主义列强国家也都没有发表过什么意见,领事裁判权的彻底废除,其实不过差中国和欧美列国间一纸文书的正式确认罢了。
江河海摇摇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二十世纪必是一个真理战胜强权的时代。等到中国的真理战胜全世界帝国主义的强权以后,地球上就会诞生出一个真正公平和正义的国际秩序,所有的弱小国家和弱小民族永不再受那种欺辱吧。”
几名海军官兵很快就检查完了所有舱室,回来向陈绍宽汇报情况——船舱里除了正常的药品、纱布、口罩和罐头食品以外,并没有其他可以用作军事用途的违禁物资。
陈绍宽挥挥手:“很好,放行——”他又用英语向货轮的船长说:“尊敬的船长先生,我国无意为难你们这些普通的受雇员工……贵国总统门罗先生曾说过,美洲是美洲人的美洲,既然美洲如是,我想亚细亚洲亦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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