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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渊公

光复会和同盟会的矛盾由来已久,当初河口起义失败,约有六七百名党人逃亡到南洋,孙中山为了安排他们的生计焦头烂额,孙中山自己也常常陷入衣食不周的窘境。

在东京,同盟会的机关报《民报》是交给既是光复会巨头又是同盟会元老的章炳麟负责办理,这时也出了经费问题。

为了维持《民报》出版和筹措在江、浙等五省活动的经费,陶成章就改名唐继高,带着章炳麟所印《民报》股票数百张赴南洋筹款。到达新加坡后,住在《中兴日报》馆,同时向孙中山要求拨款三千元作为《民报》印刷费,并要求增加股款及维持费。

孙中山和章炳麟素来不和,对章太炎把《民报》办成“佛报”一直非常恼火。

自从章炳麟负责《民报》以后,他就因为个人兴趣爱好的偏向问题,在革命党人推崇备至的革命读物《民报》里大谈特谈深奥晦涩的佛学和国学,甚至表露一些令人啼笑皆非的倒退言论。

不是花费大量版面研究大乘佛教的起源问题,就是用《民报》这一革命党人最重要的宣传阵地头版头条来宣传“法显和尚发现新大陆”的奇葩理论。

章炳麟的佛学和国学功底相当深厚,他的佛学思想也带有一定反资本主义和反现代性的近代化哲学底子。

可是当向往革命的热血青年,省吃俭用买来《民报》时,一看版面上全都是是“佛说”、“世尊曰”的戒色吧言论,还不当场震怒。

陶成章到南洋向孙中山索款时,最初,孙中山曾将自已的手表等物交陶成章变卖,其后,陶成章又要求孙中山为他筹款五万元,孙中山也乖乖给陶成章写了到南洋各地筹款的介绍信。

但当陶成章带着孙中山的介绍函到槟榔屿筹款时,并不是很顺利,该地华侨仅认捐三百元;到坝罗,亦仅认捐三百数十元。陶成章一口咬定这是孙中山从中捣鬼,光复会从此又从同盟会中分裂出来,双方就此决裂。

当年黄冈起义失败,同盟会在潮汕地区的领袖许雪秋失败后逃到南洋,这时也大力支持陶成章,所以南洋光复会中以潮州、嘉应人为多,蔡绮洪作为潮梅人士,受到光复会的影响也不奇怪。

林淮唐从蔡绮洪口中了解到同盟会、光复会间的这些龃龉事后,才产生了写文章洗清章炳麟各种脑瘫言论不良影响的想法。

同盟会和光复会决裂以后,新《民报》改由同盟会的后起之秀汪精卫负责主编。林淮唐知道汪精卫这种锐气日盛的年轻人,肯定存着打章炳麟脸的心思,如此自己的文章送到东京后,必然获得汪精卫的高度重视。

“以手中笔肃清章炳麟各种言论的不良影响,尚在其次;关键还是要借着新《民报》这个阵地,让海外同盟会同志,了解到我们在内地坚持斗争的种种不易。”

说白了,林淮唐就是希望借汪精卫清除章炳麟遗毒的机会,借东风发文章,提高一下自己和先锋队的海外知名度和存在感。

“我辈亦要博一博资望。”

去年光复会分裂出去以后,陶成章就开始鼓吹反对孙中山的武装起义计划,认为这是“东放一把火,西散一盘沙”,说是“丧民费财,祸莫大焉,一有不慎,必引外国人之干涉,后事益难着手矣”。

陶成章自己提倡暗杀,声称“专主个人运动,以教育为根本”、“实事求是,以图渐进”,实际行动上则想入非非,钻研催眠术,又异想天开在北京开设妓院,以美人诱惑满清贵族,席间下毒,一网打尽。

可以说孙中山固然有虚妄的一面,但和陶成章这种脑瘫行为相比,同盟会的先进性比之光复会真是要强出百倍。

最起码,同盟会里还没有人拿机关报宣传自己喜欢的戒色吧言论,也没有人花费公款去研究日本迫真催眠技术。

光复会中多潮汕人,如许雪秋就是潮州海阳县人,与江湖会党广有联系,号称“小孟尝”,连庄文统以前都借过许雪秋的钱。

这些光复会中人,在嘉应州的影响力非常深厚,所以各种宣传材料和书籍才能不断进入潮梅总农会控制下的各乡各村内。

何子渊是同盟会的元老,也是孙中山先生的密友,同时还和光复会里的许多元老成员关系紧密。

先锋队在梅县一带的活动,到现在为止,也是得到渊公的不少帮助,如印刷机的采购、纸张油墨的输入、雨具农具甚至各种工程设备的购买渠道,都是靠着何子渊的帮助。

就连林淮唐的入盟介绍人——同盟会福建支部会长郑祖荫,也是何子渊的朋友。

在蔡绮洪的引荐下,林淮唐终于在梅县县城外见到了何子渊老先生的尊荣——何子渊被称为渊公,但其实年纪还不算特别大,也不过四十多岁而已。

只不过在普遍年轻的革命者里,何子渊就显得年迈、成熟和稳健一些。

他着长衫,留着文人常见的长长胡须,笑起来很和蔼,和林淮唐印象里的老师荪公郑祖荫是非常相似的一类人。

只是何子渊是坐轿子来见林淮唐的,这让林淮唐不太喜欢,林淮唐自己的老师郑祖荫为着排满革命的事由,很早就提倡“汉人不应坐轿”的道理,因为这无形中有汉人欺压汉人的嫌疑。

何子渊没有想那么多,只是感叹:“英雄出少年,现在海内外都在热议君汉的名字,连孙先生都发来电报,盛赞君汉力挽狂澜的壮举。”

因为天气热,林淮唐只穿着短裤和麻布对襟短打,他赤着脚,双足直接踩在泥泞的地里,任泥浆沾染也浑不在意。

这样的细节让渊公心中微微一动,眼前名叫林淮唐的同盟会后起之秀,行事作风确和很多海外归来的留学生不大雷同。

林淮唐直接从蔡绮洪的口袋里扯出一条手帕,先把自己两手擦干净后,才和何子渊握手:

“我才刚刚从官塘的堤坝工地上回来,手上太脏,真是不好意思和渊公握手。”

“哪里,我听燈途说君汉每天都会到梅江边做工?虽然深入百姓之中,是发展党人的好手段,但这样的小事并不需要君汉亲力亲为呀!”

林淮唐笑而不语,他知道像何子渊这样同盟会老一辈的元老,不少人出身富贵,即便曾经亲自参加或领导过武装暴动——如何子渊自己就参加过潮州黄冈起义——但和底层百姓之间始终存在隔阂,无法真正组织和动员起民力。

林淮唐并不在这件事上和何子渊辩解什么,他只是直入主题:

“梅县各乡农会已经普遍被组织起来,近几个月的水灾也使得粤东北民气高涨,反对衙门、拒交租税的声音很大。

渊公,我们重举义旗出山的时机正在成熟,我估计至多四个月后,潮梅总农会就能发起暴动,所以……饷械问题,还是需要同盟会总部机关代为解决,除此以外,我们还非常需要专业的军事教官。”

何子渊颔首答复:“饷械问题殊为困难,我和汕头的高绳芝高先生从私囊中捐献二万银元,不知道能供君汉支持几时?香港方面,克强先生和遁初先生听闻你的事迹以后,穷极搜罗,已经找到了好几位正经新军学堂毕业的同志,不日就能抵达梅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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