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十月革命103周年纪念日,今日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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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鲁中南一线北伐军官兵,摘取掉军装上全部的标识,开始在山东本地一批大刀会会党成员的引导下,大胆开入德国人规定的胶济铁路沿线非交战区的同时,烟台还正处于一片动荡零乱之中。
莱州昌邑战斗,毫无心理准备的四方面军在德国军队的突然袭击下,几乎没能进行任何有组织抵抗,整整四千人的军队便告以瓦解。
就连四方面军的总司令蓝天蔚,都被德军火炮击伤。几名护兵将蓝天蔚抢救回烟台以后,多亏了谢葆璋请来烟台海校的校医,为蓝天蔚做了紧急的抢救手术,才保住了他的性命。
两天左右的时间,烟台方面就收容了上千名莱州昌邑战斗以后逃散的溃兵。按他们的形容,德皇陆军火力已非人类可以形容,炮火犹如漫天的光雨坠落,逃无可逃、避无可避,革命军士兵连站都站不稳,强劲的炮击震动大地,所有人便做一哄而散。
可谢葆璋根据收容溃兵的情况,和刚刚抵达烟台的先锋队胶东政治工作组组长郑彼岸讨论以后,均认为莱州昌邑战斗,德国军队的人数与四方面军人数相当,双方军械火力水平差异却极大,而且四方面军毫无准备、猝不及防,德军却是蓄谋已久地发动突然袭击。
在如此有利于德军的情况下,四方面军四千官兵,却仅仅是被击溃,而没有被德军所歼灭。短短两天时间内,烟台便收容到上千名溃兵,可以预计四方面军的主体并没有遭到德军消灭,而仅仅是溃散在胶东各地而已。
“这是什么意思……等等。”
蓝天蔚身上带伤,还缠绕着绷带,最要命的是他额头也被弹片击伤,好在没有伤及颅骨,只是留下一道丑陋的疤痕。
蓝天蔚听完了谢葆璋和郑彼岸的分析后,先是困惑,很快却又反应了过来——即便蓝天蔚自信为中国第一流参谋人才,他也不认为四方面军真有能力逃脱德军的歼灭性打击。
那是什么问题,促使德军未能对四方面军余部展开进一步的追击呢?
郑彼岸讲着一口口音浓重的广普,或者按此时说法,是广东人讲官话,揭开了答案道:
“德国人还不能离开胶济铁路沿线地区,太长一段距离?这是我和谢司令讨论以后得出来的一个结论。”
郑彼岸与上海总工会的副主席刘师复一样,原本都是醒天梦剧社的成员,同样为中国最早的一批安那其主义者之一。
他少年即被誉为神童,能过目不忘,后赴日本留学,除日语以外,还在澳门学过葡萄牙语,对国际局势并非两眼一片黑,而是有相当认知。
“长江中下游流域为英国势力范围,自1902年英国与日本缔结英日同盟条约以来,即形成了英国与日本联手排斥其他列强在华扩张势力的格局。此次德国的冒进行动,势必遭致英日强烈反对,或许这就使得德国人不敢离开胶济铁路沿线地区太多距离。”
郑彼岸的分析有一定道理,但谢葆璋还是补充说道:
“郑先生的主张,我们已经去电泰安,通知给君汉先生了。但先生以为,德军素来有所谓普鲁士任务式指挥的传统,因此不能鲁莽断定德国军队在莱州昌邑战斗结束后的突然停止,究竟出自上级授意,还是来自下层指挥官的临战决意。何况即便德国上层确有约束冲突规模的授意,由于德军任务式指挥的传统存在,下层指挥官也可能违背这种授意,扩大冲突的规模。”
谢葆璋又说:“季豪兄,但现在可以明确的一点是,德人确乎没有继续向胶东半岛内部推进,也并没有继续向济南前进,他们就停留在胶济线的中段,暂时行动不明。”
蓝天蔚苦笑道:“这么短的两天时间,你们就把胶东形势掌握得了如指掌啊。”
蓝天蔚这话,既是对先锋队发自内心的佩服,也是对自己在还没有确切了解和掌握山东形势的情况下,便冒然出兵的自责。
谢葆璋低下头,以他的性格,并不愿意伤及蓝天蔚的自尊。
但从小便是神童的郑彼岸,还是非常坦诚地说:“实话说,自蓝总司令到烟台以后的每一举每一动,似都并非出自深意。如此莽撞之举,实非明智可言。”
莱州昌邑战斗,四方面军被打得散架,旅长商震还被德军俘虏,蓝天蔚自己想想都要心痛。
虽然现在收容回来一千多兵员,但剩下的人呢?蓝天蔚以军学宏博自负,又是中国留日学生中,极少数能考入日本陆大深造的天才,比起一般仅在日本陆军士官学校读书的人,水平要高得多。
可蓝天蔚先是在滦州兵谏时,遭到袁世凯的戏耍玩弄,后来又在沈阳被张作霖轻易打垮,手上掌握的整整一个混成旅的新军,未发一枪一弹,便让东北巡防营的统领张作霖收编。
如今到烟台担任北伐军四方面军的总司令,又是一次出师未捷,害得四千将士的大军支离破碎。
郑彼岸的话虽然说得直接又难听,但蓝天蔚实在无法、无力也无意去反驳。
蓝天蔚咽下
苦果,说:“此次事败,一切责任在我。谢司令,郑先生,我对山东的情况了解实在太过不足,这是遭致此次重大失败的根本原因,我会向南京承担责任,山东、烟台……将来诸事还必须劳烦先锋队多出一份力了。”
谢葆璋终于抬起头来,说道:“季豪兄你言重了。你做手术期间,君汉先生还专程发来电报,关心你的身体状况。”
郑彼岸也笑道:“先生说您至少也能做中国第一流的军事教育家,如许大才,怎能自暴自弃。蓝总司令,我们要精诚团结,重新振作起来,烟台事业尚大有可为,君汉先生也认为胶东半岛无论现在还是将来,都绝不能放弃。即便南北和谈告成,都还要想方设法在胶东半岛保持革命党人的影响力,何况现在呢!”
两人带有鼓励性质的话语,勉强让蓝天蔚一时宽心。
他自己对先锋队的看法,不免有了几分改变。南京的同盟会党人,因为几次党争事变,多对林淮唐为首的先锋队党人抱有很大意见,过去蓝天蔚也是受此影响。
他急于离开烟台,犯了这么大错误,同样脱不开这点。
蓝天蔚想到一件事,又说道:“郑先生手边有君汉先生的作品吗?我也想读一读、看一看。”
“这很好呀!”郑彼岸说道,“蓝总司令养伤期间,我便拿两本书来给您读吧。”
郑彼岸和谢葆璋看着蓝天蔚颇有动容的神态,明白他的转向已经近在咫尺。
而蓝天蔚负伤养病期间,自然烟台临时军政府的政权,还是要交给先锋队党人先负起责任来。
当然,这绝不是夺权。
事实上,在德军突然出兵干涉山东省境内的革命活动以后,绝大多数的同盟会成员,可都正急着离开山东呢。
这时候先锋队站出来,勇敢且主动地承担起这份国民交给他们的责任,只能说是使命所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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