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罗指挥部总秘会室。
林恩斯小心翼翼地紧随着穆迪的脚步走进幽黑的秘会室,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秘会室里的众人——主座上坐着他的校长阿不思·邓布利多,校长左边坐着一位灰发方脸、严肃认真的女士,校长右边坐着一位着一位头发红褐、身体雄健的高大男人,再往下排则坐着一位黑框眼镜比眼睛大许多、身上挂着一大堆饰品的女教授,而离这位女教授最远的地方坐着他的一个老熟人——正在密闭空间里吧嗒吧嗒抽着烟枪的“艾达女士”。
他一脚踩到秘会室质地跟冰块类似的地板上时,就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寒气从脚底穿过,直通大脑,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但这股寒气并不同寻常,体表没有对低温的感受;他很快习惯了这股寒气,甚至觉得这种冰冷让自己的思维更加敏锐快速了起来。
“‘寒石地板’,喜欢吗?”身后的琼斯拍拍他的肩膀,苦笑着说,“虽然身体一点也不冷,但我每次来这里都想给自己添几件衣服。”
“阿拉斯特,”邓布利多教授起身迎接穆迪,跟他握了握手,“老朋友,希望你带来的是好消息,我们的‘收网’进行的还顺利吗?”
“一半一半,”“疯眼汉”穆迪挑挑眉,“抓获了几名组织成员,但很遗憾,还是被首脑莉莉丝给跑了——即使不谈拐卖虐杀儿童,光是她制造的‘门钥匙’数量就足以把她永远地扔到阿兹卡班里。”
“抓到了几个?”邓布利多问道。
“捕获了三名成员,目前正在审讯中,其次当时他们正准备转移拐来的七个孩子,我们紧急出手,但也只救下了四个,有三个被带走了,这是我的失职。”穆迪低沉着声音说道。
“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阿拉斯特,”邓布利多宽慰道,“当时如果是我在场,恐怕做的也不一定比你更好。我们现在需要的是赶紧收拾心情,考虑怎么救出那些被拐的孩子们。”
“是的。”
“教授,我以为我们这个会议应该是绝密的。”离坐在主桌的邓布利多教授最近的魔法法律执行司司长阿米莉亚·博恩斯望着茫然走进秘会室的男孩,皱眉问道。
“放心,博恩斯,他什么都不知道,”邓布利多教授望了一眼林恩斯,温和地说,“这里的任何人都没有向外透露任何跟那个组织有关的消息,你大可放心。”
穆迪说道:“这孩子是那个组织集会时的最早发现者,我们希望给他做个笔录,看看能不能得到些更有用的信息。”
穆迪这句话一出,坐在墨石圆桌上的巫师纷纷看了过来,表情都有点诧异——显然是都在奇怪这个只有十二岁的孩子为什么没被拐走?
阿米莉亚·博恩斯惊奇地望着洛凡德,刚想替众人问出这个问题时,身后一个沙哑阴沉的笑声响起:
“我说怎么会有刚上霍格沃兹一年级的小鬼头能不被莉莉丝那个贱人骗走,看到是你我就一点也不意外了,孩子。”
林恩斯循声望去,老熟人正冲他咧着干皱的大嘴、露出黑色的牙齿笑着呢——
是“老艾达”。
“艾达,你们认识?”邓布利多教授好奇地问道。
“那当然,”老艾达缓缓吐出一口圆形的烟圈,桀桀笑说,“可是我领着他去斜角巷购置入学物品的——那一天非常有趣,他一眼就识破了莉莉丝的伪装,如果那个贱人敢当场动手的话,可能就没有今天这事了,我现在也许会在破釜酒吧悠哉地喝酒抽烟,而不是被你逼着来开什么狗屁会议。”
邓布利多微叹口气,摇了摇头,坐回了主座。
听到老艾达的叙述,法律执行司司长博恩斯和傲罗指挥部主管斯克林杰把眼神都放在林恩斯身上,仔仔细细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好一会儿,不得不说,两位魔法部法律执行司的高层目光真是尖锐得能让人产生无形的刺痛感——那是多年审讯他人、判断罪恶所练出的一双毒辣眼睛。
“那么,我们会给他做个完整的笔录,希望能得到些有用的东西吧。”阿米莉亚点点头道。
......
“姓名?”
“林恩斯·洛凡德。”
“性别?”
“男。”
“年龄?”
“12.”
“住址?”
“伦敦,弗雷德里克街19号的斯莫伍德孤儿院。”
“就读学校?”
“霍格沃兹。”
“请描述一下你当时所看到、听到的一切?”
“嗯......就我当时注意到的......他们正在那个阴暗狭窄的尾巷里做一些带有邪恶崇拜性质的仪式,十几个穿麻袍的人手牵手围成一个圈......黑女巫莉莉丝是他们的中心,他们的声音都很稚嫩,一直在齐声诵唱着一句话——‘让孩子们回到妈妈的怀抱里来’,旁边站着疑似被夺魂咒攻击了的小孩们。对了,我认为黑女巫莉莉丝是一个未被登记在册的‘易容马格斯’。”林恩斯摸着下巴细细说道。
“......”阿米莉亚意外地将男孩所说的这些通通记录下来,虽然莉莉丝是个易容马格斯这一点早就被己方人员探明了,但从一个刚刚虎口逃生的孩子平静无比的口吻中得知,还是有一种不真实的幻灭感。
“非常清晰的描述,最后,我想问下,”阿米莉亚点点头,问出了自己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林恩斯沉默了一会儿,决定还是如实告知,“因为我的朋友被易容马格斯莉莉丝给拐走了,我尝试着去救他出来,但没成功。”
“你的朋友?”阿米莉亚眉梢挑起,“巫师还是麻瓜?”
“应该......是麻瓜吧。”林恩斯回想着他头上的闪电疤痕、以及他经常给自己讲的身上发生的各种怪事,有点迟疑地回答道。
“叫什么名字?”
“哈利·波特。”
......
卢平摩挲着手上的木偶腿,质地粗糙的腿部截面中心有一道贯通的沟槽,沟槽里的部分血液已经凝固在里面,少部分却还在缓缓、慢慢、静静地流淌;如果木偶真的是一个“人”,那这些贯通的沟槽就是它们的“血管”,鲜红的血液在里面流淌......
忽然,他听到了湖水的声音。
温柔的、深沉的湖水。
卢平想了想,将木偶腿放到破破烂烂的口袋里,顺着湖水的声音穿过漫漫下坡、穿过微微泛黄的枯草、走过坎坷难行的石滩,终于在两座较高的山丘间发现了一条细长清澈的小河流。
沿着河流的岸边往前走,久到卢平几乎以为要到海岛的尽头时——
一汪波光粼粼的湖水倒映在他的眼中。
天空如洗,白云相依,湖波微漾,深澈澄碧。
“天啊......”纵使在流浪多年的卢平眼里,这一片景色也是出人意料的优美,澄碧温柔的湖泊就像以前看过的某人的眼睛......
眼睛......
碎片一样的记忆从脑海的意识底层渐渐浮起,卢平慢慢想起来了......想起来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
在满月的那一晚,狼人在猎食的时候,远远地看到一个木偶躲在裸岩下,然后悄悄靠近的他被一个肆无忌惮使用杀戮咒的女巫威胁,他暂时地躲开,但心里却一直想着把这个女人碎尸万段吞到肚子里......
女人在狼人走后粗暴地将木偶的头拽了下来,木质的颈间还流着血......
女人提着木偶脑袋走到河流边,那里有一群孩子围在许多麻袍人身边,看到女人后他们都顺从地排着队,安静或者说麻木地跟在女人身后,就像一群肉体的木偶......
而从那只队伍里其中一个十岁孩子的脸上,他仿佛看到了莉莉的眼睛在温柔地看着狼人时丑陋的他,仿佛看到了詹姆的脸庞在一如既往地对他咧嘴微笑......
狼人出神地跟着他们——或者说跟着那个孩子来到了这一片湖泊,他们在这里一个个地渐渐消失不见,就像“蒸发”在了空气里......
“哈利......?”
卢平失声喃喃道。
他回忆起那个孩子刚生下来几个月时,詹姆和莉莉邀请自己、彼得还有小天狼星一起过去庆贺,望着那个躺在婴儿床里、面庞肖似詹姆、眼瞳如莉莉一样清澈澄碧的小小孩子,他满心温柔。
有那么一瞬间,他真想跟他的两位挚友说:让我来做他的教父吧。
但最后还是没能说出口。
因为狼人是肮脏的,是不纯洁的,是有危害的,他怎么能让危险的自己去做他们纯真孩子的教父呢?
于是他始终沉默,詹姆和莉莉最后选择了布莱克做孩子的教父。
摸出口袋里小孩体型的木偶腿,嗅着上面令人不安的、邪祟的黑魔法气息,卢平麻木的心揪了起来,在那个孩子长大的历程中,两位父亲都不曾陪伴,以至于现在面临了巨大的危险不仅无人来救,甚至无人知晓......
“但我看到了。”卢平望着这一片湖泊低声说道,“我相信,这不是偶然的。詹姆,我会帮你把他带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