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违反规则了!”林恩斯就像抓到了大人把柄的小孩一样突然指着年轻人惊喜地叫道,“我刚刚问你——”
“请保持最起码的一点理智,你先前的原句‘我怎么可能知道我刚才要问什么’,无论是在语气上还是在潜意识里都承认并认为‘我可能知道我刚才要问什么’,我就是你,我只是把你潜意识里的想法说出来了而已。”
“......”
“不要再试图设无聊的圈套套话了,你应该问些更有意义的事。”
“更有意义的事?你的规则——不,我的!我的规则!我完全不记得什么时候自己定下的规则都把路都堵死了!这是一个死圈!我根本不可能从你的口中知道些什么我不清楚的事,提问还有意义吗?”林恩斯瘫坐在囚笼前的地上,“过去的自己玩现在的自己,现在我都觉得自己有些神经病了。”
“你真是没用。”年轻人隐藏在黑发下的眼神闪过一丝讥嘲。
“谢谢你花力气骂自己。”林恩斯懒怠地答道。
“比小孩还不如。”
“我现在就是一小孩,来伦敦前我也才刚初中毕业。”
“我怎么不记得自己十三岁的时候像你这么没用?”
“也许那是因为你下意识地忘记了自己的丑事。”
“人总是习惯在自己的回忆里美化自己。这话说的也没错。”
“......”林恩斯突然有点喜欢这种对话的感觉,虽然知道是在跟自己对话,但完全相同的价值观、完全相同的思维方式、甚至就连语气都是令人熟悉的冷淡傲气——这让他觉得自己好像找到了难得的、讨人嫌的“知己”。
“以为自己找到了‘知己’?拜托,你已经孤独寂寞到需要自己跟自己聊天解闷了吗?喜欢开两个账号在同一台电脑上‘互聊’?”年轻人后仰躺在椅子的靠背上,对自己翻了个白眼。
“......”林恩斯发现自己跟自己对话是有点不好,自己心里想什么对方都能第一时间知道,
【真是熟悉的疯子对话。】半空中的道格拉斯冷笑道。
“闭嘴(闭嘴)!关你屁事!”
年轻人和林恩斯同声同气同调地转头骂道。
......
“总之你不要以为我是什么见鬼的人格分裂,我就是你,我就是‘我’,只是与你的作用不同,我是一把‘锁’,这个想必你也看出来了。所以依然不算我‘告知’你的事情。”年轻人举起黑色扩音器,喇叭里的电子声线有些刺耳。
“锁”?
是的,这件事很容易观察出来,但问题在于眼前这个“自己”到底“锁”了些什么,他完全没有得知的途径,似乎所有途径都被那条规则封死了。
等等......
林恩斯食中二指并起,按着太阳穴慢慢思索——
年轻人的原话是——“我不能回答任何你不知道的事情”,这句话既是“规则”,也是暗示:不要也不能从他的口中得到信息。
而自己既然设下这样的“规则”肯定有一定的道理,同时这句话也是摆明了告诉你“此路不通”......
“原来,关门的同时,我还是给自己留了一扇‘窗’,”林恩斯自言自语地微笑了起来,他好像找到了能在这个“规则”下获取信息的渠道了......
黑发的男孩缓缓站起,一字一句地对囚笼里的年轻人说道:
“把我留给‘我’的录音都播放一遍。”
囚笼里后仰着的年轻人微微一顿,站了起来,俯视着男孩——尽管面孔被面具遮挡看不到笑容,但林恩斯还是从他弯起的眼角看出了微妙的笑意。
“这样才有意思......”
林恩斯面色有点古怪,不知道怎么的,看着年轻人说出了自己常说的句子顿时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违和和手痒——我原来说话这么欠打的么?
既然自己设下的“规则”是对方不能告知自己所不知道的事,那么林恩斯完全可以不必再去询问他,直接越过年轻人——让他将自己留给自己的录音都播放一遍就好了,这是单纯的命令,而且播放的是我留给“我”的录音,不算是眼前这个年轻人“告知”,林恩斯可不认为原来的自己只会留下简简单单的一句录音。
“那么......”
“林恩斯!!?”
记忆宫殿的上空突然传来一声震惊中带着狂喜的叫喊声,与刚刚的自我交谈不同,这是现实生活中传来的声音。
林恩斯微楞,因为那个声音有点熟悉,但他不记得了——可能是以前的熟人,但被他从大脑里“删除了”。
“哦,看来自我的对话需要过一阵子再继续了,想听到录音,先活下来吧,‘我’。”年轻人利落地坐回了黑椅,向他摆摆手说道,“比起知道过去,解决眼前的事情显然更加紧迫,小心点,不要死了——原来你可能想死,但现在我不想死,而知道了‘录音’的你,估计也不会再想死了吧?唉,问题儿童就是麻烦多。”
“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骂自己啊?”林恩斯无语地说道。
“习惯自我批评,擅长自我批评,强于自我批评,是一个人强大起来的根本,好好学习吧。”
年轻人的声音忽然变得缥缈起来,身形也渐渐被麻木香甜的雾气遮掩,记忆宫殿变得越来越模糊,林恩斯把双手放在嘴旁冲着消失囚笼所在的方向大喊道:
“这明明是我读书时写的总结!别拿我的话给我耍帅啊混蛋!!”
......
“林恩斯!你怎么在这!?”
当林恩斯从“夺魂咒”中恢复神智后,首先看到的就是麦克·万尼畏惧中难掩惊喜的脸庞,虽然跟他临走时那张愤恨交加的扭曲面孔有些区别,但林恩斯还是一如既往地对他没什么感觉。
正想推开他的时候,麦克·万尼惊声大喊的一句话让林恩斯心里顿时一沉:
“邓布利多教授是不是也来了!?”
原本还随意地站在一旁的四个年轻人听到“邓布利多”这个名字时脸色通通一变,瞬间拔出四根形状各异的魔杖遥遥指着林恩斯的脑袋——它们的主人眼神中都饱含着冷厉的煞意和威胁,显然都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善茬,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有任何危险动作,这些魔杖下一秒就会吐出致死的魔法光束终结自己的生命。
林恩斯“害怕”地后退了几步,期间不动声色地瞥了麦克一眼——短发男孩惊恐的面容上正勾起凄凄惨惨却又幸灾乐祸的微妙笑容......看来不管怎样,把没有被“退学”的自己拽到危险的处境一起遭殃他很高兴。
嫁祸栽赃,拉人下水,本性难移。
林恩斯低着头看着脚尖,一言不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