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尔盖从没有想过事情会这样发展。
几乎在他们听到狭窄楼梯下传来的人声时,手中的魔杖被瞬间解除,快如闪电的魔咒在楼道间闪烁,肖丁、自己、小卡米尔、被肖丁牵着的麦克万尼,甚至是自己带来的“小女孩”,在短短数秒内尽数失去反抗能力,背后原本平整的墙壁“长出”的手腕大小的粗壮树根将所有等候在青铜门外的个体缠住四肢,动弹不得。
对面是专业的。
这是谢尔盖凝望着那个拿着魔杖指着自己鼻子的巫师时最深刻的想法。
“呼——!”
B组组长举着魔杖指着兜帽绷带男的面孔,凶狠地几乎要将魔杖捅进他的鼻孔里去。
他四下瞥了一眼同事们利落快速的行动,发现其他人也全部得手后才稍微舒了一口气。不得不说,对抗“巫师”远比对抗“非人类”的怪物要简单多了——与巫师间的战斗就像是中世纪的骑士对抗,夺下对方的武器或者直接将锋刃砍进敌人的血肉中就能取得胜利,他在这方面是一把好手,手上的黑胡桃木魔杖沾染过许多黑巫师的鲜血;
但对抗“非人类”的怪物时,由于对方的攻击模式和相关能力往往一知半解,第一次遭遇总是要吃大亏,就像之前在那层楼里被数千个对魔咒无效的疯狂玩具们搞得心神不宁;
是的,那些玩偶、娃娃还有木偶的确很弱,恐怕就算是一个稍大些的孩子也能轻松应付,但当它们的数量到达“千”这个数量级的同时还对所有“直接作用”的魔法免疫——那简直就是一场噩梦了!
“魔法免疫”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面对大量高速移动的目标时你不能使用“统统石化”一网打尽;
不能使用“地冻天寒”减速缓行;
不能使用“粉身碎骨”尽数破坏;
这个不能用,那个没有用,无效、无效、无效!
原本一呼百应的魔杖就好像真的变成了一根破树枝似的!
对于一位以自身实力为傲的傲罗而言,这比直接杀了他还难受!
总组长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显然他很清楚他的感受,但好在刚刚在楼层里傲罗们只是受了点轻伤,在治疗咒下很快痊愈了,刚刚的经历就算给这些平常骄傲的年轻人一些挫败和教训吧。
“组长,虽然在行动前我看了很多次行动目标的相关资料,但我始终不明白——为什么莉莉丝·弗罗拉一个以拐卖儿童为生的黑女巫能做出免疫魔法的玩具大军?!这简直不可思议!!说实话,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遇到刚刚那些能完全将魔法攻击无效化的怪物呢!要知道就算是上次在伊尔福勒科姆清除伤害了好几条人命的威尔士绿龙时,我们也从未这么狼狈过!连危险等级在XXXXX级别的、拥有高魔抗鳞甲的龙类也不能完全免疫魔法部四个傲罗同时施展的‘杀戮咒’!凭什么区区几个粗制滥造的玩偶和娃娃能做到?!”看到轻拍自己肩膀的总组长,B组组长眉毛拧结在一起,愤愤不平地说道。
“关于这方面,我只能说说我的猜测,”总组长若有所思地说,“莉莉丝·弗罗拉能够制造有灵魂、而且免疫魔法的玩具可能是因为资料中提到最少的邪神‘Λμια’。”
“可是,组长,我们之前也处理过不少邪神崇拜的黑巫师——”
“但从没处理过影响这么大、牺牲人数这么多的。”
“......”
“之前我们清理的黑巫师大多是拿自己身体的部分作为祭品与邪神沟通,再邪恶一些也不过是拿活的暗黑生物、死尸之类的;这次却远不止如此,虽然资料上显示莉莉丝是在1987年开始作案的,但谁能知道在这之前她又偷偷残害了多少儿童呢?很多事情,如果发展至你能注意到一些奇特而不寻常的突角,那往往说明在那下面埋藏着一座更难以发现的冰山。”
“你说的很好,在‘突角被发现的时候往往海面之下已经暗藏了一座巨大的冰山’,”佩珀手上抱着的黑裙娃娃突然说道,“所以,我劝你们,在被不了解的‘冰山’全部压死前,还是赶紧离开吧。”
“......晦气!”听到娃娃说话的B组组长瞪了“她”一眼。
总组长站在B组组长身后,缓缓摇了摇头,距离“巫师战争”的结束已经有十年了,傲罗不断的换血也让老一辈的精英下去、新一辈的精英上来,任何系统内,有年轻血液的轮换总是一件好事,但在轮换交接的过程中,这些新时代的年轻人也将他们的浮躁和莽撞气带了进来,他们还需要多多磨砺。
“组长,你最好过来一下,”一直侧着耳朵听被困在树藤里的兜帽绷带男小声说话的丹·克劳利忽然笑着朝他挥了挥手,“我听到了非常有趣的事情,你不会想错过的。”
......
“......”第一次真正的根脚被人看穿,林恩斯所有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他真怕不这样做的话内心的恐惧会拉着他瞬间拔出魔杖施咒反击。
“让我帮你擦擦脸上的汗,”“斯莫伍德太太”掏出一张手巾,轻柔地沾去他额上的汗珠,温声说道,“其实我对现在的你是谁并不感兴趣,告诉你这些,只是想证明一个简单的事情——‘不要对自己了解的一切深信不疑’,无论是知识、朋友、师长,还是敌人、爱人、亲人,记住我的话,孩子,记牢了,不要忘记了,这句话能救你的命。”
林恩斯感受着“斯莫伍德太太”温柔的照顾,他有点相信这是他曾经朝夕相处的那个鬓角斑白的妇人了,虽然待在一起的时间不长,但她这种柔和的举动真是再熟悉不过了......
“斯莫伍德太太,”林恩斯斟酌着,轻声问道,“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为什么刚刚不让摄魂怪吸出我的灵魂?”
“......因为你有他的眼睛。”“斯莫伍德太太”手指颤抖着抚过林恩斯的眼睑,激动地柔声说,“第一次收养你的时候我还并不觉得,因为呆傻的眼神里没有光;直到那次车祸后我才越来越感觉你的眼睛跟他很像,真的很像,漆黑又明亮,炯炯有神的时候眼里的光比谁都亮,脆弱无助时却总是要强撑着不流出眼泪,伪装成别的情绪敷衍‘妈妈’......”
“他......是‘奇克’吗?‘奇克·洛普斯’?”林恩斯细声轻问。
“是的,我的孩子。”
“他们......也都是‘奇克’吗?”林恩斯忽然指着不远处贴墙站在一排的“麻袍者”们。
“是的,他们都是我的孩子,他们都叫‘奇克’。”
听到“妈妈”喊“奇克”后,所有的麻袍者都取下了身上的麻袍,露出他们的真面目来——
每一位麻袍者的面容都肖似在第十审判室爆炸的“奇克”,他们有的没有嘴巴,有的没有鼻子,有的没有耳朵,有的没有左腿,有的没有右臂,所有人的身体都或多或少地带着点不致命但难看的残缺,他们都是“奇克”,他们的面容都朝着他们的“妈妈”,脸上带着适当又“可爱”的微笑,看上去天真极了。
林恩斯安静地从他们的身体上扫过,一言未发。
“你愿意叫我一声‘妈妈’吗?孩子,”“斯莫伍德太太”的双眼始终凝视着林恩斯“漆黑明亮”的眼睛,包着黑纱的手指拂过那双眼睛的下眼睑,因为过度激动力度已经大到让人觉得疼痛的地步了。
“我不愿意。”
.....